公孙度见施加的压力够了,这才举手轻拍糜竺肩膀道:“某同意了,此行就乘坐你糜家的商船东行,放心,有我属下兵马在,定保你路上安康。
“
糜竺终于松了口气,暗道好险,终于功成。
轻轻瞥了眼上的公孙度,他只得收下轻视之心,眼前这人出身平民,却没那些武夫那般好说话【哄骗】啊!
其实糜竺并没有完全交代,他唯独没有透露的一点是,这一次东行,并不只是他糜竺一家,这是一次商徒的集体东逃。
本来洛阳这条商路就是因为为利润丰厚而集结了大量商徒,董卓入住洛阳时,商徒们并没有因此反感,街坊良民被劫掠从来不会生在这些拥有部曲护卫的豪商身上。
可是,前几日董卓了疯,放纵士卒在大市抢劫,有豪商宅院被凉州军卒闯入,平日里那些耍刀弄棒的部曲遇上杀人如麻的兵士,被砍瓜切菜般杀散,豪商被虐杀,妻女亦被人淫辱取乐。
这下子就惊了马蜂窝了,所有收到消息的豪商先是跳脚大骂董卓此人无耻,然后立时准备跑路,有些人狠下心跺跺脚,抛弃洛阳财货,连夜离开。
而有些人,如糜竺这种大豪商,本身就有大量的货物随身,连夜奔逃的话就只能抛弃大量的财货。
幸运的是,糜竺打听到了公孙度这一新任辽东太守即将上任,而且是带兵上任的消息,多番打听、了解公孙度的底细之后,其与许多的青州、徐州豪商共议,认可了通过公孙度东行的方案。
这才有了这一次的上门拜访。
大松一口气的糜竺却没想到公孙度在同意随商队一起行动之后,并没有马上放他离开的意思,反而是拉着糜竺谈起了糜家的商事来了,让一心跑路的糜竺担心不已,真以为这厮惦记起了糜家的财产。
却没想到公孙度问的很杂,与糜家内部的事情一件不问,真的是只问商事。
“你们的船既能走大河,也能走渤海?是尖底吗?”
“将军见识不凡,内河船都是平底船的,我等的船只到了青州入海,也只是沿着海岸航行而已。
将军说的尖底船,常用于远航。”
“平底船走海路?即便是沿海,那也有翻船的风险吧?”
“嗯,是有的,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艘船失踪,海上风浪莫测,的确没有路安全。”
“那你不怕?”
公孙度追问,却见到对方一脸的尴尬神色,恍然大悟,这家伙只是随船走安全的内河航道,到了青州沿海,就换成路回东海郡。
也不管糜竺的尴尬,公孙度继续问道:
“既然海上风险莫测,为何你等仍旧是使用船只运输呢?每年翻一两次船,货物、人员,损失很大吧?”
“那个,将军,其实与地上各关卡的抽成相比,海运的那一点损失不算什么的。”
“哦!
嗯嗯,可以理解。”
公孙度这下连连点头,同时也认识到了,古今中外商人的心理都一样,为了利润,什么险都可以冒。
糜竺其实也有点搞不清楚眼前人的做派了,商人在东汉的社会地位其实是很低的,即便到了糜家这种可以影响一郡政务的地步,在官吏士族面前,都是待宰的肥羊。
糜家因为豪富,已经遭受过多次的敲诈了。
糜家也在积极的参与到政治上去,想要培养子弟入仕途,可惜有钱能让鬼推磨,却不能让士人让出上升通道。
就算糜竺这种见多识广之人,心底再怎么瞧不上公孙度这种贫贱出身的边地太守,可是人家毕竟是太守,是官,是一地诸侯,拉着自己一个白身商贾半天,只为了谈论商务?这画风有点不对啊,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春秋经典,太守你也不考考我?
这时候毕竟是在诸侯乱战之前,糜家还没有因为在徐州的影响力而被陶谦招揽为幕僚,此时的他们对于进入仕途的心,还是很热切的,心态慢慢摆正的糜竺,很快就意识到了眼前人的可贵,难得遇到位不歧视商贾,且肯跟他们畅谈的高级官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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