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独自坐在廊下,看落叶朽黄满庭。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
方才短促的、看似无任何意义的相见——
这是一场诀别。
无论自己有无真心,这个孩子却曾经有过。
今日,他是来诀别的。
诀别自己,诀别师徒之情,诀别他曾有过的、那短暂而虚幻的真心。
寒霜凌天。
或许,明天就会落雪了。
地牢中,次日清晨,那人自寒冷中醒来,望着气窗铁栏外纷飞的初雪。
背后的笞刑伤口渐渐愈合,血凝结了衣物,牵扯出刺骨的痛。
欲星移靠在石墙上,看着气窗口的飞雪。
他的双唇干裂,也曾短暂失去过意识——这里没有足够的饮水。
对于鲛人来说,阴冷却干燥的寒冬,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处境。
与世隔绝的地牢中,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恍惚而昏沉的状态。
昨夜,自己的师父来看过他。
男人依然雍容风雅,披着墨色氅袍,静静站在牢外。
“认下那些事,我能保住你。”
那一刹那,欲星移真的笑了出来。
并不是自嘲,也不是心寒,只是觉得可笑。
他说,不必如此。
本就是互惠双赢,先生不必为了那几日的师徒相称,特意来将我当成孩子哄了。
那人问,你便无想过师徒之情?
欲星移道,大抵我做人失败,总是自顾不暇,也无暇顾及什么师徒之情了——确实从无想过。
但学长与先生是亲生父子,血浓于水,先生就真的不曾迟疑?
“他和我很像,不喜欢迟疑。”
先生叹道,“譬如这一次,欲星移,鸿君不会选你。”
随后,他便离开了地牢。
空寂的牢房中,雪风偶尔呼啸盘旋。
欲星移靠在角落,只觉得一股寒意隐隐自骨子里透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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