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如翻墨,伸手不见五指的船中,他坐在水里,心里却一点都不怕。
那年他十五岁,就开始懂得了人心中如心魔般的执念。
他知道,母亲比谁都要爱慕父亲,情爱是一种可怕的执着,只是它纵然可怕,却无比寻常。
世人不愿承认这种寻常。
而默苍离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执着。
不知不觉,他们沿着河岸走出了很远的路。
月色下,足迹在白沙石滩上,被薄浪一次又一次冲淡。
他想着家中的过往,神色间难免带着一缕寂寥。
一刻后,钜子唤他们回去。
“这两日有考评,也不可在外面浪荡太晚,早些回去罢。
既然结对子,那也该有个结缘礼。
鸿君是天志殿的弟子了,结缘礼不能办得草率了。”
默苍离道,近日有考评,考试后再说,以免学弟分心。
不同的弟子,典礼的品级也不同——是依照学长的品级定的,默苍离这样的身份,兼之钜子看重,结缘礼必定盛大。
欲星移说,还是先回去弄功课罢。
这几天,自己真懈怠了不少。
幕五
具体懈怠了多少,他也不太敢全数告知学长。
要知道默学长脾气不好,太不争气的话,还是可能被学长从书房里撵出去的。
但两本书温下来,的确生硬残缺。
默苍离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书。
他要温的功课其实更多,入了天志殿,说是成为钜子学生,其实根本无人辅导功课,而且考评比普通学生要多。
欲星移读书,读不下去时,他就从旁指点两句。
其余时候,书房里大抵都是静的,只有书页卷动、灯花爆响声。
窗外有风声,有风吹银杏声,寒蝉声,雀鸣声,远处的蛙声……欲星移手里的笔忽然滚落在地,留下了一路墨痕。
他唤来侍从清理,结果擦了半晌,总是留下一道深灰墨迹。
默苍离说,无妨,你读书罢,闲事少管。
在他那间书房里,两人坐在榻上,中间隔了案几。
小炉子里煮着浓茶水,味道苦涩得醒神。
欲星移的陪读困得睡去了两三次,醒来看主人还在和学长读书,就去拿了夜宵过来。
默苍离半本书读完,就替他讲了点后面的功课,都是古策书,这些古策书是人见人怕的课,过掉这门课,之后也就好很多了。
也不知道谁把这些书整成一门课用来杀人的,据说真的活活读死过两个。
默学长说,你再读一章,今天就可以去休息了。
重点的地方我用朱笔划过,你不求甚解便可。
一章古策论,大概是七本书。
这个不求甚解说得也太轻易。
欲星移叹气,“我觉得自己就是那第三个读死的。”
说是这样说,书还是要读的。
大不了边哭边读完,反正每个人都有这种时候。
吃过了宵夜,学长手里还剩小半本公输,眼看能一鼓作气读完,外面忽然来了名尚贤宫内的侍候,将他叫了出去,说有学生偷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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