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阿婆平躺在床上,平白无故嚎啕大哭起来。
她的哭声急促而高昂,在这寂静时分,不可能不引人注意。
何月竹往窗外连连张望,只怕那群披麻戴孝的东西折返。
送葬的队伍还在有条不紊地行进,暂时没出现异样。
“奶奶....。”
何月竹压低声音隔空唤道,“奶奶你没事吧......”
没有回应,余阿婆哭着喘粗气,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实在没法对余阿婆放任不管,于是摸到她床边,只见她涕泗横流,双手颤抖,气息不顺,仿佛在噩梦中挣扎。
何月竹连忙握住余阿婆的手,为她顺气,“醒一醒!”
余阿婆仍然双眼紧闭,眼泪从布满皱纹的黧黑眼皮下不住流出,口中传出难以辨识的呢喃。
如果何月竹没猜错,她在梦中遇见的,正是某处此时正在发生的某事。
何月竹侧耳去听,终于辨出她说的是地方话:“阿泽...你不要没,你不能没了,你是我唯一的儿啊......”
阿泽,是奶奶的儿子?他死了?
何月竹手足无措,他明白,若余阿婆灵魂此时正在儿子身边,所见即是现实,可能这个叫“阿泽”
的人,真的已经死了。
怎么余阿婆的儿子会突然死亡。
但何月竹没时间多想,余阿婆的动静太大了,很难想象外面那群东西会毫无察觉。
他一切唤醒余阿婆的尝试都失败后,无助地瞥见余阿婆脑下的枕头,恐怕要让她完全安静下来,只有那个方法了。
可他宁愿被千刀万剐,也不断断会做出那种杀人自保的事。
何月竹摸到厨房取了一把砍柴刀握在手里,将房门推开一小条缝,探头望去,所幸那支送葬队伍已经不见踪影了。
而房间里,余阿婆也从痛哭转为呜咽,最后声音也弱了下去。
一切暂时归于平静。
何月竹整个人虚脱了,摇摇晃晃走回内室,小招的平安镯他一直带在腕上,目前都没什么动静,应该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吧。
不论是暂时的安全,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何月竹只能疲惫而无助地缩在房间一角。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么容易撞上脏东西了?
何月竹闭上双眼,依偎着柔软的背包,不安的心稍稍得到了慰藉。
里面除了些琐碎物品,只装着吴端的衣物。
原来只是隔着背包抱他的衣服都能带来安全感。
“而且以后就算倒霉,想到你,我也会想起原来我这么幸运过。”
这不是酒局上的客套话。
我从不觉得是因结识你而不幸,恰恰相反,想到你能给我勇气。
就像此刻。
何月竹情不自禁地取出吴端的外套,将脸埋在里面,感受那股淡淡的墨香。
但我还是太没用了,如果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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