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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裴毅又出来,将手中字条递给令妧,歉声道:“少爷说不见。”
他在纸上写——相见不如不见,愿你一路安好。
墨迹宛然,的的确确是裴无双的字迹。
墨汁尚未收干,她的指腹一触就化开,确实是方才所写。
那——
眼眸一抬,紧闭房门掩去了内室的一切。
令妧呆呆望着,恍惚中似他们又都回到昔日在玉泉寺的时候,她与裴无双亦是像此刻这样,隔着一道房门,没有话语,没有交谈,唯有那一封封的信笺……将手中纸条紧握在掌心,逶迤长裾微动,瑛夕见她已经转身离去,她动了动唇,又瞪裴毅一眼只能跟上。
只是如此,如此而已。
隔却那道房门,那一个便是她的师叔裴无双吗?
裴毅只当令妧是要走了,抬步往前想送她,却不想那抹纤弱身影一闪,身后厢房门已被一把推开!
那时在玉泉寺,她不曾动过那房门,一次也没有。
是不会、不想、不去做,是以不知道那道门背后究竟有没有裴无双!
“公主!”
裴毅脱口叫她,欲拦着,却早已来不及。
万千灯丝瞬息铺天盖地照出来,内室灯火摇曳,柔和光晕透过微晃珠帘将帘后那抹素淡身影照亮。
立在门口的脚步止住,令妧的眼睛略略撑大,似是不可置信,又像重重吐了口气。
不是,他不是世弦,他又怎可能会是世弦?
在心底可笑地问着,裴毅已经出声道:“少爷,公主她……”
裴无双像是早知她会入内,凄楚一笑,抬手示意裴毅退下。
一手拨开了珠帘出来,蒙纱斗笠下,她瞧不见那张脸究竟是怎样的神色。
他身后桌上赫然见了酒壶与酒樽,素淡宽袍上也似沾着酒气,他哑声道:“我费尽心思回来,却被告知你将远嫁南越……那还来裴府作何?你既是不愿跟我走,还来见我作何?”
他已不要见她,她又是何其残忍,偏生要闯进去。
令妧呆立在门口,怔怔望着他,半晌,才呢喃叫他:“师叔……当真是回羌州去了?”
“是。”
他静立在她面前,亦是这样远远望着,并不再走近她。
怔忡间,令妧却是浅浅笑了,他是真的回家去了,回他的那个家:“那样很好。”
很好,她很放心。
她这样兴师动众地来裴府,不顾裴毅阻拦定要闯进来,便是要同他说这样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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