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卒们借西苑池水,将土豆洗净;又抬至机器前,摇动摇把,齿轮旋转,刺辊将土豆压成碎屑。
“此乃何意?”
毕自严仿效帝样,抓取土豆屑,好奇问。
“土豆碎屑,便于团粉(淀粉)溶于水。”
朱由校向毕自严解释道,同时将手中团子掷入盆中。
“此辊压机,朕命人所制,钢齿坚硬锋利。”
“碎屑经水浸泡,团粉自出。”
言罢,朱由校携毕自严前行,至一群过滤士卒前。
士卒手持白纱布,包裹土豆屑浆洗。
“浆洗完毕,便得此白浆。”
朱由校指着连串大缸道。
“沉淀半日至一日,团粉渐沉缸底。
去渣风干,即为团粉。”
“吾等所食粉条,即由团粉制成。”
“……陛下智谋过人。”
毕自严沉思片刻,终吐出四字。
“臣有一疑,土豆取粉后,渣滓如何处理?”
“渣滓?朕未曾留意,想必喂猪或施肥矣。”
朱由校不假思索地回答。
“再不济,亦可混菜叶蒸饭团。”
一直尾随其后的刘时敏,闻言连忙补充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接地气。
粉条往昔乃宫廷贵族之食,士卒仅于犒赏时偶得一尝。
“朕疏忽矣。”
闻刘时敏言,朱由校面露尬色,显其脱离民间烟火之气。
“毕师匆匆而来,所为何事?”
“臣为言官之事。”
毕自严未再纠缠于食事,躬身答道。
“朕欲遣直言兵事者赴辽东,卿亦赞同。”
“然朝中清流异议颇多,臣心有忧。”
毕自严言罢,朱由校默然片刻,问道:
“清流何解?”
“陛下,欧阳修《朋党论》云:唐末朋党之争起,至昭宗时,尽杀名士,投之黄河,曰:‘此辈清流,可投浊流。
’唐遂亡。
自此,洁身自好、以天下为己任、勇于弹劾权贵之臣,皆称清流。”
听毕自严解释完毕,朱由校忽问:
“卿恐人言卿重用循吏,而抑清流乎?”
“臣惭愧。”
毕自严躬身答道,忧虑之情溢于言表。
“毕师观此大缸,乃大明官场之缩影。”
朱由校指缸而言,“日久见人心,如毕师般久经宦海、为国为民者,必沉淀缸底,虽不雅致,却能解民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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