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得出来,轻儿的话语里带着怨气。
一字一字地,像是准备给他行刑的刽子手。
他等着一天等了好久,等着轻儿亲自给他上刑。
就好像他低着头,着地上的影子,那是刽子手手里高高举起的刀,时间越长,他越发慌乱无措。
“你纵火,让天下人以为你情深义重,可说到底”
阮轻垂下眼睑,眸光黯淡,勾唇一笑,自嘲地说道,“不过是个骗子。”
骗子。
陆宴之眼眶泛起热气,他别过脸,心里一阵阵地抽疼,仿佛有一把锥子从里往外,破开他心房,扯得他血肉四分五裂,疼得他喘不过气。
不是那样的
他没有想要骗她。
对不起对不起。
他喉间哽住,唇分,碎片般的词语像刀片剜着他喉咙,他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等了好久,好多话想和轻儿说。
真正站在她面前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道歉的话,心疼的话,挂念的话,还有难以启口的思念,无数次梦回时泪湿枕畔,想抱一抱她,触碰到她,再一眼她的模样
无数压抑的情感,如一把把尖锐的刀,闪着锋利的光芒,狂风骤雨一般朝他刺过来。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听阮轻一字字地往下说。
“天清君若是没了这一身虚名,跟个废人也没什么差别,”
阮轻冷冷地说,“灵核受损,灵力虚弱,对付一两个普通剑客还行,可一旦杀招出完了,也就是个废物。”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脆弱,一八尺男儿,竟然会栽在火盆里烧伤
阮轻也曾听说,他那双眼睛就是在离焰天被一个入不了门的废物戳瞎的。
陆宴之点头,声音涩然,“此言不虚。”
“所以呢,”
阮轻别过脸,着地上那盆炭火,哂笑一声,“你窃取九星卷轴,叛离了陆家,待真相公布出去,你就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这天底下,你还有哪里可以去”
陆宴之垂下眼睑,他这一生茕茕而立、踯躅独行,原本就无路可去,走一步是一步,哪里还管得了今后
只要轻儿还在这世间,有人照顾她,陪伴她,让她不再那么孤单,让她可以少受点苦,自在而活就足够了。
“轻儿”
陆宴之声音发抖,润了润喉咙说,“你恨我想让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我不恨你,”
阮轻音调抬起,掩饰住心里微微震荡的情绪,幽幽地说,“我只是在想,你今后可怎么办才好。”
陆宴之静静地着她,嘴唇动了下,没有出声。
“当然,我也只是瞎操心而已,毕竟我们也曾是兄妹一场,你也操心过我的终身大事,如今你也叛离星照门了,日后境况堪忧,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对你放任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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