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不耐烦地问道:“你妈今天都要出院了,她不过来交钱吗?”
伏曦没有告诉他大姨正在路上,只是面无表情地答道:“钱,我来交。”
王岩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交?你凭什么交?”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夹在两指中间抖了抖,“押金条子还在我这儿呢,住院四个月,报销完还要花我三万多块钱,来,你说说,你拿什么给我交?”
伏曦从他的话中,敏锐地察觉到了熟悉的要素。
“所以,你今天又是来要钱的?”
王岩怒笑一声,“笑话,什么叫要钱?我他妈这是在讨债!
住院费、医药费都是我帮忙垫付的,你们难道不应该还钱吗?”
伏曦听得有些鄙夷。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腆着脸,向妈妈和大姨伸手的那一位,现在难得主动替她们付了一次钱,这会儿可是趾高气扬上了。
她垂下眼睫,正要掏出手机。
胳膊上,妈妈抓着她的那只手,忽然用了些力气。
女人有些胆怯望过来,而后小心翼翼地用上了商量的口气:
“……大岩,我姐她最近手头里有点紧,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还给你,你能不能……再宽限我们两个月?”
王岩抱着胳膊,满是厌恶地瞥了她一眼,“我就知道你还不起。”
他又抖了抖手里的缴费单,视线少了几秒上面的大写数字,接着又直白地盯回妻子的脸上,图穷匕见道:
“但你嫁过来的时候,不是还戴了一只玉镯子吗?”
妈妈脸色白,抓着伏曦的胳膊,攥得更紧了。
王岩不依不饶地问:“我记得,好像是糯冰种还是正冰种来着?”
妈妈咬着牙关,不肯回答。
“二手的破玩意儿,这会儿就算是拿出去卖,估计也值不了两三万块钱……”
男人精明的目光,扫过妻子病号服下那空无一物的手腕上,冷哼道:“反正你又不戴,藏起来也是浪费,还不如交给我,就当是还债了。”
“不行……”
妈妈瑟缩着,使劲摇了摇头。
“我会想办法把钱还给你的,但那个镯子不行。”
王岩似乎早就料想到她会这般回答,“我知道,镯子不在你这儿是吧?”
他捏着收据条,脸上露出了一个凶狠又愤怒的表情,“因为你把那东西送给你大姐了——好啊,合着咱们十几年的夫妻之情,我还比不过一个外人?”
“你当然比不过。”
伏曦身子一横,挡在了妈妈面前。
清脆的嗓音回荡在小小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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