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与其这样,你还不如想办法尽早把人弄出去。”
大夫摇摇头,不再看单飞。
“……我知道了,谢谢您了大夫。”
单飞出了外科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勉强抑制住几欲脱框而出的泪,深呼吸几次之后才回到住院部的某间病房门前。
透过长方形的玻璃,能清楚地看见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除了脸部之外,这男人身上几乎没个好地方,大部分都被白纱布覆盖着,像个木乃伊一样。
许是察觉到异样的视线,男人费力地转过头向门口看了过来。
单飞的视线与之交会,硬是让自己露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然后才推开门进去。
男人用左手拍了拍床沿,一脸平静地看着单飞道:“小飞,坐呀。”
单飞坐下来,一动不动地看着男人的右手,直到尝到嘴边的血腥味,这才急忙起来调转过身去,闷声道:“我去洗手间。”
男人看着砰一声被关紧的卫生间门,面上难掩担忧。
单飞打开水龙头,用凉水冲洗了半天,觉得破掉的唇看起来不会太明显,这才走出去叫了声,“二叔……”
声音带着压抑的轻颤,几乎听不见。
男人用手抚摸单飞的头顶,笑道:“别难过了,总会好起来的。”
单飞点点头,却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知道,此刻只要有一个音节从他嗓子里蹦出去,接下来的一定会是他压抑不住的哭声。
他很想问问病床上与自己长得六分相似的男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忍一忍呢?为什么要跟人打架?可他其实比谁都明白,但凡能忍,他二叔就不会和任何人动手。
他只是……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护士推门而入,端着药盘问:“病人是叫单云么?该换药了。”
单飞应了声,帮着护士把垃圾桶递过去。
护士忍不住多看了单飞两眼,心道怎么一个两个长得都这么勾人?边把药换了。
单飞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把单云从这里弄出去。
他那么拼命地赚钱攒钱就是为了给他二叔减刑,可是努力了这么久,也不过减了一年半而已。
上面有人压着,他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又能如何?
“二叔,你恨我么?”
如果不是因为他,他二叔也不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
“傻小子,人是我揍的,恨你做什么?就算再回到以前,我还是会这么做的,你别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这样多累?我希望我的小飞还像小时候一样,简单,快乐。”
“好,我听二叔的。”
单飞低低地应了声,把目光转向窗外。
他二叔的笑一如往昔,干净透彻,可这笑却像刀子一样,扎得他鲜血淋漓。
如果可以,他宁愿这人恨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用笑包容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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