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她愈笃定,此人分明就不曾失忆。
若不是初见之时,他脸色苍白,装作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她才不会鬼迷心窍将他留下。
如今仔细想来,能一把掀起棺盖的人,怎会弱不禁风?恐怕他的伤早已痊愈。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留在这里真的只是想抓翟千吗?
尽管有着许多不解,但可以确定的是,他并没有坏心,反而还很乐意帮忙,只是有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曾经有个人也常常这样…
她心中微动,试探道,“怀青,若一个男子常常把目光放在另一个人身上,所谓何意?”
怀青不假思索道,“那自然是,心悦于她。”
他父皇便是如此,除了母后,他就没见过父皇的眼里有过其他女子的身影。
当然,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故而他刚通人事,便搬到东宫居住,没再碍他们的眼。
父皇成天盼着自己早日继承大统,凡教导之事亲力亲为,他的剑术便是父皇手把手教的。
想到这,他百无聊赖地摸了摸下巴,他老子这会儿收到传信约莫是要在紫宸殿暴跳如雷了吧。
闻静听到这个回答,脸上露出了几分诧异,戏谑道,“可若是他时常看的人也是男子呢?难不成,他有断袖之癖?”
怀青闻言,眉头紧蹙,显然有些难以接受,摇了摇头道,“非也…非也…”
闻静看着怀青的反应,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左右在他眼里她是位男子,他不会起什么非分之想。
除了恩情,她可不想平白无故同长安的公子哥扯上其他不清不楚的干系。
闻静默默祈祷此人赶紧离开,有他在,平日喜爱的罗裙都只能压箱底了。
面上,她眉目未动,两指夹着棋子儿,继续下着。
小书生轻轻落下一子,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白子于他手中仿若一颗玲珑剔透的玉石。
怀青愣了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好似便时常对着他瞧来瞧去的。
难道,他当真看上了眼前这位聪慧文雅的小书生?
这个想法刚刚浮现,便被本人立即否决。
不,他自小便以父皇为榜样,妻子贤良淑德,儿女承欢膝下,一家四口和和美美,这才是他所向往的。
那般想着,这般他却手指一顿,因先前心中的一丝悸动而分心,不小心落错了子。
他试图修正,被闻静径直打断,“落子无悔,该本官了。”
怀青也没恼,只是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大人,您以为,那淫贼看到了布告是会逃之夭夭还是铤而走险?”
闻静毫不客气地吃下几只墨子,悠悠道,“那淫贼自傲,本官赌他,今夜便会犯贱。
不过,逮住这一个不算什么,若是能一网打尽,那才好。”
“那余便提前恭祝大人神机妙算,还百姓安宁。”
闻静支着下领,眼睫如鸦羽般根根分明,“还得麻烦师爷坐镇,柳姑娘那三脚猫的功夫我可不放心。”
怀青摒除杂念,不再多言,墨子稳稳地落下,出清脆声响。
虽只占了一角,整个棋势却如飞龙在天,龙头直捣敌人内腹,成一往直前、绝无回旋余地的孤绝之势。
天边也渐渐被这墨色所覆盖,转眼已是夜阑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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