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被皇后料中了?”
吕释之却不知道吕雉曾交给刘敬水晶手串,以赠匈奴阏氏这一段旧事,只是好奇地问,
“你口中的边地商人,听起来仿佛有通天之能,自在游走于我朝与匈奴之间,竟似全无阻碍。
连那单于的阏氏,也能说见就见?”
张苍好容易把羊排咽了下去,又呷了口马乳酒,方重重点头,
“你这话,算是说到点上了。
咱这案上摆的胡椒、身上披的黑貂、室内铺的毡毯,
匈奴那边大小诸王们帐中盖的锦被、阏氏们腮上搽的胭脂、日常用的铜镜,全靠边地商人往来交通贩卖。
这帮边地商人啊,平日里接触到的买家非富即贵。
无论是汉地的王公贵族,还是草原上的匈奴头领,一个个看似水火不相容的群体,他们居然都能应对得滑不留手、游刃有余。
哎,说了这么多,你快来尝尝这马乳酒,与中原的酒滋味大不相同。”
吕释之本被这酒中隐隐约约的腥膻之气吓退,但禁不住张苍极力推荐,便应声尝了口。
果然,这酒闻着有些腥,入口却又甜又辣,夹杂厚重的回甘,滋味无穷。
不料他一口灌得猛了,又欲张口品评,烈酒呛入喉头,剧烈咳嗽起来,直把一张儒雅面孔憋得通红。
他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不仅惊到了张苍,连席间其他人皆停下望着他,座上的张敖关切地一叠声唤宫人取温水与帕子来,又问要不要请医官。
“不用……不用,没事了。
大王知道的,这是我的老毛病了。”
吕释之好容易止住了咳嗽,抚着胸口对张敖抱歉道。
“请建成侯千万不要叫我大王,我实在担当不起啊。”
张敖恭敬地说,又将音量提高了一点,对不明就里的堂下赵国官员说,
“建成侯早前被囚在楚营足足两年,英勇无双,连父王也是赞不绝口的。
只是颇受了一点苦,这才落下了旧疾。”
众人会意,交口不绝地赞吕释之英雄,他好容易喘匀了气,笑着说,
“哪里便称得上英雄了?简直狗熊。
若真是英勇,今日又怎会成这马乳酒的手下败将?”
他仪表堂堂,风姿俊雅,又亲切和蔼,没有架子,很容易便令人卸下戒心。
连赶来的小宫人们都一面抿着嘴偷笑,一面速速地递上帕子。
席间重又回复热闹,宫人们替他擦拭干净后,纷纷撤到席后。
吕释之又连饮好几口,问张苍说,
“这酒,不会也是草原来的吧?”
“不是,这是赵地人们日常的饮食之一,赵国北部的人家,户户都会酿造。”
吕释之眼睛猛地一亮,忙问,
“那也就是说,此地基本家家都有马?”
“怎么,你看着是个聪明的,竟没读过《吕氏春秋》吗?”
张苍咂着嘴,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我又不曾师从荀子,也没做过始皇帝的柱下史,很多事不知道,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面对张苍这样天赋异禀、少年得志的傲气天才,好脾气地顺着他说,果然效果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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