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保国挣出自己的手:“你先走吧,我再看会儿,回家还得看俺兄弟,烦气死了。”
祁年年憋着气自己往家走。
他们家靠西,快到村头了,坐北朝南的庄子,西邻居是王家家庙,没人住,一院子的榆树。
家庙西边是王保山家的老院,现在归他二叔,不过王二叔一家在县城生活,只有星期天回来,偌大的院子,平时只有王家奶奶一个人,祁年年称呼老太太三奶奶。
再往西,是一片小树林和一个向北的路口,然后就是十来家姓高的,继续往西就是西岗了。
松岗公社说山不山,说平原不平原,村与村之间大部分都是长满杂树、坡度和缓的矮岗相隔,每个生产队都是一大半水浇地一小半坡地。
西岗是柿林和六角楼的分界线。
祁年年特别喜欢西岗,虽然岗上那一大片老坟地黄昏时有点瘆人,可遍布矮岗的枣树、桑树、梨树、柿树、杏树、榆树特别美,春天上树耍,还能摘杏吃;夏天凉快还能吃桑葚,秋天就更美了,梨跟柿子都熟了,树叶也特别好看;冬天西岗上的树叶特别多,稍微一搂就是一篮……
反正,祁年年和五队的小孩都喜欢去西岗耍。
不过,他今天没那个心情。
老远看见田素秋和邻居一群人站在家庙前,对着这边看热闹。
祁年年加快步伐,走到他们家门口,正准备喊“妈”
,听到刘保国他奶奶柴小丑说:“猪娃他妈是厉害了点,不过春花嫁到人家家镇些年,一个孩儿都没生,厥她几句也不亏。”
“撒啥种,出啥苗,妮儿不是孟茅勺的种?”
田素秋手里纳着鞋底,不冷不热地说,“春花能生妮儿就能生孩儿,生不出孩儿是孟茅勺撒的种不对,要真想厥,孟张氏也该厥她孩儿,凭啥厥人家春花?”
柴小丑一撇嘴:“孩儿是从女人肚子里生出来的,干男人啥事?你咋能埋怨男人咧?”
“不干男人的事?”
田素秋停了手里的针线,斜睨着柴小丑,“那女的搁自个儿家当闺女的时候咋没生孩儿咧?咋都是结了婚跟男人睡了才能怀孕生孩儿?要是生孩儿都不干男人的事,这世上还要男人砍呐?”
田素秋个子高,穿戴举止利索,她平日里就厉害,此刻呛人又带上了不耐烦的劲头,感觉上更加强势,柴小丑有点怯她,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示弱,小声嘟囔道:“反正,反正,女的嫁了人,不给人家生孩儿,就是没理。”
旁边纳鞋垫的葛美芬打圆场:“不管咋说,春花嫁到孟家也十来年了,家里地里,成天跟牛样使死累活,又给他家生了恁几个妞,没功劳有苦劳,孟张婶儿这样,不老得劲。”
柴小丑一下又支棱了起来,尖着嗓子道:“妞生再多有啥用?左右都是赔钱货,哼,十个桃花女,不抵一个跛脚郎。”
“狗蛋婶儿,要不你生个跛脚郎试试?”
田素秋嘴角带笑,居高临下乜斜着柴小丑,“别说十个桃花女,一个不憨不傻的丑女,你看有没有人跟你换。”
柴小丑生了五个儿子,只有老二、老三娶上媳妇,老大已经五十多,老四、老五也都四十出头了,还都是光棍儿,她偏心老五,整天央人给小儿子说媒,说寡妇带孩儿或者憨点傻点甚至身体残疾,只要别是瘫子,屙尿都管不住就行,可他们家穷,刘老五又矮丑木讷,根本没人理她那一茬。
今儿田素秋这话,等于直接戳柴小丑的痛脚,她脸上讪讪的,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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