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文卷了一卷,狠狠抛掷到朱令月脸上。
她头上戴的是郑太后开恩赐的赤金三华彩凤扬翅华胜,被文打偏落到地上,登时乌发蓬飞,钗横鬓乱。
郑无伤撂开牵她的朱绥,足踩过去,拂袖径自先进了门,竟就将新妇众目睽睽之下扔在了家门口。
一时场面尴尬至极。
鸾刀也掣缰而去。
刹那间方才还众人簇拥华灯万盏的地方,只有远远围着的人群还在凑热闹打趣。
冷言冷语的奚落伴随两三声低压着的笑声飘过来。
朱令月还匍在地上,从朱家带出来的侍女低声哭泣着扶她起来。
她满面死白,惶然间转过头,望向装点华丽的郑府大门。
往里黑黢黢一片,华灯也照不亮。
“徐氏病了。”
朱晏亭再一次听到朱令月的消息,是她大婚的一个月之后,平阳侯朱恪案件尘埃落定的第三天。
叶落杏黄,正是万物萧杀时节。
恰此时,朱晏亭也身体不适,太医令诊脉判作风寒,几剂药下去总不见好转,她茶饭不思,两日水米不进,只饮得进羹汤。
齐凌下令暂赦了诸嫔的晨参暮省,玉藻台诸事一并暂由大长秋抉择,令她好好养病。
火龙已起,熏得椒壁香暖。
郑韶来拜见时,顺口提了一句朱令月的近况。
朱恪的案件最终以朱令月身世大白得以免罪,照鸾刀和丹鸾台旧仆的证词,兰氏和那个名叫徐悭的守卫曾有苟且,徐悭在永安六年已被长公主处死,死无对证,朱恪一口咬定朱令月就是那时候的孽种,断然不改。
廷尉寺发章华,提审兰舒云。
听说是吴俪去请的兰氏,但是吴俪到了之前,兰氏已经听到了消息。
她据说是疯了,留下一封血,从已经烧毁得只剩下基座的丹鸾台上跳了下去。
那封血很简单,她敢以性命作证,朱令月是朱恪的亲生女儿。
血上沾了几滴血,兰舒云没读过,没念过字,是找会读的人指点着,照着画的字。
歪歪扭扭,笔触稚嫩,在肯定朱令月一定是朱恪亲生女的最后,写着,“飞鸟携子,游鹿携麑,同巢同窠,一十六载,人言凄凄,岂能离分,是母之祸,莫愆吾女。”
后面,仿佛指点的人从路边卖字的变成了略识几个字的奴仆,她又加了横平竖直的几个大字,“不要阿月被人指点。”
而后,怀揣这信,在清晨登上已成了断壁残垣的丹鸾台,纵身跳了下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血孤证,不予采信。
被鸾刀用巾帕盖着,奉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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