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一走,黄氏姐弟更是一声不吭,直缩成了两只鹌鹑。
李若看着,低低叹了口气,这姐弟俩遭了太多罪过,挨了太多委屈,这会儿,他们大约谁也不敢信。
红袖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个黄纸包来,朝茂哥儿招招手,“来,吃这个。”
那是从李家带出来的蜜饯果子,个顶个香甜。
茂哥儿闻着味儿,小鼻子抽了抽,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却还是紧紧拽着阿姐的手,朝着红袖摇了摇头。
“嘿,你这小子。
你们姐弟俩一穷二白,难不成还怕我们害了你们不成?有得吃,就赶紧吃,怎么还往外推!”
必清混不吝啬地开了口,说完茂哥儿,又转头去说黄氏,“你自个儿挨饿,从嘴里省出来的那点子吃食全给弟弟,这叫什么?这叫蠢!
你要是饿死了,你让着蠢小子往后怎么活?”
“我”
黄氏红着眼,扭头瞧见弟弟茂哥儿瘦弱的模样,眼泪便如开了闸的洪水,瞬间倾泻而出。
这位大夫说的不错,她蠢,她就是个蠢货!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赚不来银子,她养不活弟弟
黄氏姐弟俩哭作一团,必清呲了呲牙,果然,唯女人与小孩儿难养!
他干脆也不和黄氏废话,直接从红袖手中抓了块蜜饯塞到张着嘴大哭的茂哥儿口中。
甜滋滋的味道从舌尖弥漫开来,茂哥儿连哭都忘了,只呆愣愣地站着,红袖见状,赶紧上前哄了孩子到屏风后头,一面喂他吃蜜饯,一面又小声哄他。
“黄大娘子,我姓李。”
李若挨到黄氏身边,声音温婉,“你们家的事,我都知道了。”
既然黄氏身子骨没问题,李若便打算先和她透个底儿。
她语调轻缓,先把王家和王耀宗的近况细细说了说。
黄氏脸上没有半点儿大仇得报的痛快,只泪如决堤,“我没本事是我没本事,茂哥儿还那么小我,对不起阿爹阿娘,是我,都是我的错,我害了爹娘,是我害了他们!”
当初,要是她不到医馆帮忙,要是她不碰见王耀宗那个畜生,阿爹阿娘就不会死,茂哥儿,也不会跟着她吃苦受罪!
还有表哥,要不是因为她,表哥也不会被那畜生打断了一条腿
那个畜生,那个杀千刀的畜生!
黄氏不能细想,一想到当初被他压在身下的屈辱,想到这些年来,那些肮脏的男人,她便心如刀绞。
“我已是残花败柳,我败坏了黄家的名声,我”
“这不是你的错。”
李若搂住黄氏的肩,轻轻拍了拍,“你一个小女子,哪里担得了这样的世道。
不是你的错。”
黄氏哭得泣不成声,这些年,她不知听了多少骂,所有人都说她下贱,说她是个娼妇,这是头一回,有人告诉她,她没有错,这不是她的错。
李若任由她哭,黄氏憋了太久,若是不泄出来,恐怕要把身子给憋坏了。
这一哭,就哭了小半个时辰,直至白鹿拎着一大堆吃食进来,黄氏才渐渐歇了声。
李若让白鹿把茶几搬过来,扶着黄氏起身,把一碗清粥和两碟子小咸菜放在她跟前,瞧着黄氏一口一口慢慢儿吃起来,李若扭头,打白鹿去里头看孩子,换了红袖出来伺候。
等黄氏吃了小半碗清粥,人总算有了些血色,李若着才进入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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