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吟唱声渐渐停下,时窈安静了会儿:“幼时,隔壁家的大娘便总这般哄人睡觉,我偷学来的。”
萧黎半晌挤出一字:“俗。”
时窈默了默,没有理会他,只继续轻轻地吟唱着。
夜色静谧,女子的嗓音如清泠的水珠纷纷落入池塘,漾起点点温润的涟漪。
萧黎伴着这样的歌声,竟不知不觉沉睡了过去。
没有再梦见那些可怕的往事,亦没有折磨他数年的画面。
他睡了这些年来,最为香甜的一觉。
大抵也正因此,等到第二日醒来时,萧黎仍有些恍惚,好似自己仍还停留在幼时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年岁。
直到胸口的闷痛传来,萧黎才后知后觉地清醒。
这不是当年,他前日才被人刺杀。
而此刻的房中,空荡荡的,不见时窈的身影。
萧黎凝眉,尝试着下了土炕,随后便发觉自己的身体轻松了许多,人已可以勉强独自行走。
他朝门口走了两步,便听见院外传来几人轻声细语的说话声。
萧黎抬头,透过门窗便看见时窈正与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说着什么,唇角带着丝笑意。
最让萧黎惊讶的,便是她唇角的笑。
便是前几日自己陪她上街时,她虽也会笑,可那笑是拘谨的、不自然的。
不像此刻,自在、轻松,甚至……柔和。
好像,她本就该属于这里。
“行了,时娘子,你就在这儿住着就行,愿意住多久就住多久,”
其中一位妇人笑道,“对了,这镰刀你拿着,做活也方便些。”
“多谢大娘。”
时窈轻声道谢。
那妇人连连摆手,一抬头便看见了门内的男子,一时之间看呆了,在村里何时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就像……就像神仙似的。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对时窈促狭地笑:“你那夫君都等不及了,快去照看他吧。”
时窈张了张嘴正要解释,妇人却已快步离去。
时窈拿着镰刀走回院中,迎上萧黎的目光,解释道:“这院落是李大娘的儿子的,已经搬去城中了,我给了她一些银钱。”
萧黎并未在意这院落的由来,只徐徐问道:“夫君?”
时窈容色骤然红了起来:“我,我对人说,你我二人途径此处遇见了山贼,那大娘便以为,你我是私奔至此……”
眼见越描越黑,她干脆低下头:“我去将院中的杂草割了。”
萧黎看着她难得慌乱的背影,心中莫名也轻松了些:“最迟明日便要离开,割杂草作甚?”
时窈的身形微滞,好久转过身没有看他,只低声道:“……你之前答应我的,可还作数?”
“嗯?”
“宫宴前,陪我……”
时窈声音渐轻。
萧黎笑:“自然作数。”
时窈紧咬了下唇瓣,像是故作了全部勇气,才敢说出这番话:“那你可否,这二十余日,如同寻常人家一般,陪我待在此处。”
萧黎半眯双眸,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的女子。
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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