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源坐于龙椅之上,象征性地关怀了石敬瑭的新婚生活,然后扶着椅子一侧的龙,故作叹息道:“众爱卿啊,年前朕下召遣散先帝嫔御,自以为是个良策,既可下示仁德,又能减少宫中用度,可谁知有人持不同意见,竟沿路追杀柴氏,从洛阳追到了南洛河边城,实乃孜孜不倦。
朕倒想问问,咱们上朝是为了什么,晋奏疏又是为了什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难道就是为臣之道?”
最后一句说得极为响亮,隐约含着怒气。
大臣们适时地下跪,大喊:“微臣万万不敢。”
李嗣源瞧着任圜的脸,一副“不关我事”
的无畏表情。
他不急也不气,唤出新任的工部尚书:“韦正,你来说说,为何天家皇船如此不堪一击,碰到区区河面小石,就被浪涛淹没了。
这工部的账啊,是时候查一查了。”
韦正被吓出一身冷汗,出列道:“臣才刚接手,实在是冤枉啊。”
听到这里的时候,任圜的眼睛猛然睁大,他就是再后知后觉,也知道皇上想说什么了。
果听得李嗣源道:“然船沉之事属实,所造规制完全不合御册记载,匠人们偷工减料,上头的人也摘不干净。
你说你才接手工部,可有仔细清点库册?像这样的船只,怎能继续投入使用。
出了差错,由谁负责?”
“这这这……”
韦正抹了一把冷汗,低垂的脑袋下一双眼睛骨碌碌地转。
转啊转啊,终究是转到了任圜的身上。
他紧了紧拢在官袍下的手,给自己鼓劲儿。
“回皇上,臣完全是赤胆忠心呐。
皇上大力提倡节俭,臣自然要仿效圣主。
皇船虽不合规制,但北洛河水面宽阔,风浪甚小,行驶其上,倒也稳稳当当。
郭大人问臣借船之时,只说要去北洛河上寻人,臣想着此船可用,废弃岂不可惜?微臣一心为了朝廷,实没有在船只上面做过一丝手脚啊。”
他这踢球踢得明显,矛头直指造船之人。
任圜愤然出列,道:“臣有本启奏。”
李嗣源抬手道:“任爱卿请讲。”
任圜吃了这么大一个瘪,说话的时候不再顾忌:“启禀皇上,臣曾任工部尚书,皇船确实由臣监督制造。
当时国库紧缺,臣那般作为,完全是先皇与先皇后刘氏授意。
臣一向忠君,只知上有天子,事事皆得听天子号令,所谓规矩,不过是死物罢了。”
任大人这马屁拍得极好,明是提及自己对先帝的忠心,实则在向新帝倾诉衷肠——他当日是怎么效忠李存勖的,现在亦能为了李嗣源肝脑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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