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买的食物也放上桌,凑出一顿国宴,我每样东西都买的两人份。
梁惟那个可怜鬼无法享用,他正在用刀叉享用自己的爱情,我做不到祝福,也不敢主动提起,只好装作暂不知情,回敬失措的沉默。
梁惟吃过的苦并不比我少,我们身上没什么共同点,唯一的一个,我俩的爹都不是好东西。
我被我爸打,他被他爸的仇人、债主打,他的少年期跟我的童年期一样被阵痛的浪潮填满。
我们两家住对门儿,我爸还正常的时候,我偶尔找理由去他家串门,他家看着也很正常,他小时候很烦我,我喜欢黏他,但他也不带我玩儿,对我爱搭不理,好像跟其他人一样不喜欢我。
后来我爸有了打我的爱好,我就跟他疏远当陌生人,不上他家了,因为身上的血会弄脏他家,也因为我的模样可怖。
爱是转瞬即逝的,地震来临时第一反应护着你的人转头就会把你推向喷射岩浆的火山。
正常的家庭下是永远的暗潮汹涌,我怀疑我的厄运传染到了对门,梁惟的爸妈跑了,把债主包装成礼物,做成一个翻糖蛋糕,逼梁惟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学生一口吞下。
他家的债主三天两头上门,在他家门口泼红漆写字,偶尔会遇上新鲜的刚被打的我,我的样子居然会吓到他们,我笑了,觉得自己有点用。
记得有一次,爸打我打得狠了,我耳朵在流血,肋骨那里痛得像拿电钻在锯,那是我爸从警局出来后第一次打我,没错,是我报的警,小小的我,居然懂得用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利。
但这种安全持续不了多久,我早就知道他一出来就会往死里打我,但妈因为我报警跟他离成了婚,我觉得也不算太亏,我不舍得让妈跟我一样整天鼻青脸肿,女孩不该被这么对待。
妈只是一时看错了人,不像我一样没得选择。
我爸对面子应该不怎么看重,不然怎么会每次打我打成那样还把我锁在门外,让上上下下的邻居都瞧我的死样子?那次在我印象中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我一直在耳鸣,身上一阵阵地痉挛,我想晕过去,但一直睡不着。
直到夜色渐浓,梁惟偷偷摸摸地回来,他早回来的话会像我一样被打,我在心里给自己痛快地鼓掌,我帮他站了一晚上岗了。
我实在没力气理会他,动弹不得,尽管想背过脸去,我不像我爸那样不爱面子。
梁惟被我吓得不轻,我想他心里应该还是喜欢我这个发小的。
他把我抱起来,飞奔到医院,他读那么多书,生物肯定学得一般,骨折的人不能这么颠,我在他怀里疼出了恐惧,出了一身冷汗,嘴里小口小口吸着凉气,尽管这样,我还是往他怀里钻,以获取安全感,身体一动,痛感的平衡又被打碎。
我的大脑像被切割成南北半球,一面是光明,一面是深渊。
我只需要纵身一跃便能解脱,但有人拉我往反方向走,所以我抱住他,逼他跟我一起坠落。
我的身体得到医治,精神却没得到抚慰。
我讨厌被拯救,尤其是短暂的拯救。
我醒来的时候,梁惟在我旁边写卷子,他是个好学生,成绩好。
麻药劲还没过,我很舒服,觉得自己完整一些。
我动了动手,他发现我醒了,我们相顾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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