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墨弦坐在一边,一手支着小几,静静听着,眼中划过几丝为不可见的惊疑。
林青桦眼尖地看到,立即绽开暧昧的笑容,双瞳如秋水扬波,动人心魄:“一家之言而已,比起嚼这些粗陋经文,我还是更喜欢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一侧。”
薛墨弦微微挑眉,颇有些意味深长:“女以色授,男以魂与?”
林青桦凑近,搭着他的肩膀低笑:“都是基佬,谈女人干什么?”
薛墨弦目光投在他落在自己肩膀的手指之上,似有不善之意,可未等他开口,外面就传来一声:“阿弥陀佛,佛法无不度之人,二位施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两个基佬:“……”
被李勤带进来的正是那一僧一道,道士一身粗布油衣,瘸了一只脚,靠着书房前的门柱,手腕上搭着一杆秃了毛的破烂拂尘,却是一脸的淡漠。
而和尚则更脏了,一身的污衣泥垢仿佛几个月没洗澡似的,全身一股子酸臭味儿,头上一片污黑,连戒疤都看不清明。
和尚倒是笑眯眯的,手里攥着一串磕磕巴巴毫无光泽的佛珠,对着二人行礼:“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礼了。”
薛墨弦忽然开口,声音冷森:“你们站在那里别动!”
笑面和尚愣了一下,林青桦则对薛墨弦笑问:“喂,洁癖美人儿,你该不会打算等他们走了就让人过来反复刷地吧?”
薛墨弦冷冷盯着两人站的那块地方,眉头越拧越紧:“不,我会让人铲去地皮。”
有一眼瞟到道士倚的那根柱子,额上青筋一跳,“门柱也该换了。”
道士冷冷看了两人一眼,依旧不声不响地倚着;倒是笑面和尚又像模像样地“阿弥陀佛”
了一声:“施主,心中无尘,则世间万物皆不沾尘,您又何必如此执着与外物表象?”
薛墨弦正要发作,林青桦依旧笑眯眯地将话题劫走了:“空空大士说的有理。
这样也好,薛府刚好没了客房,不如请二位到乡下庄子里的猪圈里将就一宿如何?”
“……”
和尚的注意力完全被他的称呼引走,呆了一呆,“施主,老衲不叫空空大士。”
红楼中有渺渺真人,空空道人和茫茫大士,确实没有什么空空大士。
“我知道,”
林青桦笑得跟只贼狐狸似的,“可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大师如此‘无色无味’、‘寡淡无盐’,岂不是正配‘空空大士’之雅名?再说,出家人五欲皆空,又何必在意什么名号?”
刚刚被迫改名的“空空大士”
张大着嘴巴,呆呆瞪着眼。
薛墨弦在后面忍不住轻笑出声,赶紧拿了一只空杯把玩着,遮住唇边掩不住的幸灾乐祸。
调侃完空空大士,又得了美人儿轻笑鼓励的林青桦信心百倍,带着振奋的笑容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道人:“敢问道长是否就是传说中的渺渺真人?”
“正是。”
渺渺真人倒是一本正经。
林青桦满意地点头:“不错,很配,深刻体现了‘佛道一家’的缠绵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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