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那些惯于见风使舵的叔伯兄弟们,无不开始巴结讨好在劫和天赐。
他们两人全都笑着应承下来,酒喝得很凶,一杯杯像是喝水似的不要命地往肚子里灌,半巡下来,两人都醉趴在桌子上。
我命家奴将他们扶回我的房间,又怕丫鬟们照顾不好,端来水盆亲自为他们擦脸,却见天赐喃喃呓语喊着“悦容姐”
,眼角竟挂着泪。
我跌坐在床榻上,抚着他们犹且稚嫩的脸,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姐姐只想让你们过得更好,活得更有出息,错了吗?而今你们位极人臣,受人尊敬和羡慕,为什么还要哭,为什么都不快乐?”
“如果我们的地位和荣华富贵,是阿姐牺牲了下半辈子的幸福换来的,我们又怎么会快乐。”
昏黄的烛火照亮他的精致的面廓,在劫缓缓睁开眼睛,那看着我的琉璃瞳孔,不带一丝酒后的浑浊,幽深如壑,悲若深秋,那么清晰地写着痛苦,嘴角明明还习惯性地对着我微笑,眼泪却像断了闸的关口,源源地往下流,是那么的不开心,那么的让人心酸。
我伏在他的胸口,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或许我唯一的错误,就是太爱他们了,太希望他们都获得幸福。
夜风吹进,熄灭了最后一盏奄奄一息的烛火,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镂空窗架在月光投射下落照在光洁的地板上,幽幽恍若水影,没有尽头。
任由我无声啜泣,在劫并没有安慰,也第一次没有回手拥抱我,只是在黑暗里静静地说着:“不会再有下一次了,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再为任何人牺牲。”
从那以后,在劫比以往更沉默,天赐比过去更张狂,我看着他们离我越来越远的背影,开始觉得寂寞。
一片树叶从枝头飘下,打转地落在我的窗台。
秋天,来了吧。
两人今天又没有回来吃饭,一人去了礼部尚书王大人府上赴宴,一人去了鸿儒侍卿张大人府上议事。
做了官应酬也多了,忙得整天不见人影。
忙吧,忙着也好,多见见世面,以后才会更有出息。
我一个人吃着一桌子的晚膳,吃了几口,犹如嚼蜡,便摆手让嬷嬷们撤下了。
刚漱了口,看了半会的书,丫鬟来报,二奶奶淑夫人和大公子来拜访。
我心中纳闷,这么晚了,他们找我会有什么事?
刚让丫鬟将他们请进来,淑夫人便哭倒在我的怀里,口中直喊着:“悦容丫头救命啊!”
这才想起,造反的燕山王,不正是淑夫人的父亲,大哥的外公?
我让他们先坐下慢慢谈,又让丫鬟给他们上好茶,略带为难道:“二娘,大哥,不是悦容不帮你们,只是这事悦容也实在不知道怎么帮,如今燕山王关在大理院审讯,二哥前几日刚受命掌管大理院刑罚,或许他会有办法。”
淑夫人才刚止住的眼泪,又被我说得嚎嚎大哭起来:“悦容啊悦容,你又不是不知你二哥和三娘的性子,他们这对母子睚眦必报薄情寡性的,求他们,不正好落了他们的下怀,还不伺机把你大哥和我往死里整!”
我沉默着,心知二房和三房斗了那么多年,关系的确僵硬,楚沐晓也真的是少了点容人的度量,不似大哥胸襟开朗。
见我久不说话,淑夫人朝大哥暗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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