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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允她时间,可并非无限期的等待。
足下,是百鸟朝凤莲花团绣的红毯,繁复而华美。
景宁缓步走过去,随手从案上拿起墨锭,在那一方冰纹胭脂晕的端砚上,垂直地打圈,轻轻碾磨,直到乌汁氤氲散开,溢出了一抹或浓或淡的墨香。
夜月佳人,素手添香,是大多男子梦寐以求的。
而他,有后宫的佳丽三千可供举案齐眉,共剪西窗,唯独是这暖阁,只有她一个人来过,这墨,这砚,除了随侍的宫人,也,只有她一人碰过。
“是皇上的意旨,将臣妾贬至北五所,臣妾修身养性,静思己过,也不过是遵照皇上的意思办……”
合上了手里的那本奏折,他将另一本拿过,摊开,却并不急着去看。
她深夜不眠,特地来暖阁走这一趟,总不会是要与他闲话家常的,可这么一圈一圈地打太极,他倒也不想扫了她的兴,索性奉陪到底:
“那你可悟出什么了道理来?”
此刻,暖阁内并无其他人。
李德全推开殿门之后,便关了门,站在外面守着,静谧悠深的夜里,唯有迷离的烛火跳跃;墨锭碾转在端砚上,玉石相挫,滑出了微微声响。
“佛说,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苦,爱恨离怨苦,求不得苦,放不下苦……臣妾以前不懂,可自从进了景祺阁,自从经过仁宪皇太后的细心教导,现下,已略微有了些顿悟……”
景宁说得很慢,没什么底气,却兀自死撑。
她知道,很少有人会在他面前提起仁宪皇太后的,就算是太皇太后也一贯是小心翼翼,生怕勾起他的嫌恶。
可她却不得不说,尽管那是十几年的心结了。
他摩挲着案上的折子,目光凝在一处,倒也没责怪,却看出了她的底气不足,不急着戳穿,反而淡淡一笑,“哦?母后……也经常去景祺阁说佛么……”
坚定
他摩挲着案上的折子,目光凝在一处,倒也没责怪,却看出了她的底气不足,不急着戳穿,反而淡淡一笑,“哦?母后……也经常去景祺阁说佛么……”
景宁心里稍安,转瞬,轻轻点了点头,“皇太后心善仁慈,垂怜我们这些冷宫中的女子,时时劝诫,要将心放宽,莫要执拗……”
重音在后,一字一顿,她说罢,咬着唇,定定地看向他。
玄烨看出她眸间有一抹怯意,扯唇,想笑,却是笑不出来,闷闷地,还生了一丝恼怒,“朕的话,你不放在心上,旁人的话,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可朕怎的不知,你何时成了别人的说客!”
宫里头的女人之间,不是从来都不曾有真感情。
她不过是刚进北五所一个多月,竟然就对仅有数面之缘的皇太后崇敬有佳;这话里话外的,还都透着庇护!
景宁见他眯起黑眸,知道他许是不悦了,忙去解释,“皇上的话,臣妾如何敢忘。
只不过,当初在景祺阁,若不得旁人提点,恐怕真是差了那么一点,就一去,不返了……人生无常,世事难料,何不善良一些,也算是为自己积福……”
明亮的烛火,照亮了那丽雪淡妆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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