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谢恩起来,却听武德帝问道:“来看你母妃?”
宁阳低着头答是,却隐约觉得皇帝老爹的声音有些惆怅,却也有些欣慰,这对平时深沉不露的他来说,是很难得的。
“既来了,便到屋里看一看你的母妃吧。”
武德帝说着话,便径直进了屋,屋里并未点灯,就着窗子透进来的昏暗光线,隐隐能看到墙上挂了幅画,那画里一名千分雪兰枝锦裙的妙龄女子浅浅含笑地立着,身姿柔弱惹人怜爱,气质如亭兰,眼里几分宁静。
这女子的气质和容貌竟与宁阳有着七八分的相似,应是生前的柔妃。
只是,宁阳以前来这里时,屋里是没有这幅画的。
“朕每次来看你母妃,总会带上这幅画,这是当年她进攻前,朕亲手为她画的。”
武德帝望着柔妃的画像,淡淡地道。
他的脸沉在阴暗的光线里,看不真切,似乎也正因为如此,声音听起来特别的孤独怅然。
宁阳不知心里是何滋味,今天来这里遇到皇帝本就意外,更不知皇帝为何会跟她说这些,也不知该如何接口,只能安静的听着。
武德帝却转过脸来看着宁阳,声音里从来不曾听到的慈爱,“仔细瞧瞧你都长这么大了,想当初父皇在街头上头一次遇见你母妃时,她也是你这么大,那时父皇说等到她及笄便把她接进宫来,她来了,却很快又去了......”
武德帝叹了叹,仿佛自嘲地笑了笑,“她把你留给了父皇,父皇却没能将你视如掌上明珠般地待着,甚至鲜少过问你的生活,你不满周岁就跟着皇后,心里可曾怪过父皇?”
宁阳听了摇头道:“没有,宁儿在西禧阁过得很好,母后待宁儿也很好。”
武德帝听了却哼了哼:“若说你在那小院儿里过得自在,这父皇倒是相信。
你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心性儿平淡不与人争,没人管你你也能过得很好。
只是别人待你如何父皇心里也明白,这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装个样子的人。”
宁阳不知说什么好,其实皇后再吃穿用度这些规制上确实没亏待她,只是倒也确实没什么真情,每日请安也只是依例问问,论起感情来确实是比较冷淡的。
不过她也不怪谁,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谁也难生出什么情谊来,只要没虐待她,她就已经很知足了。
武德帝却将墙上的画取了下来,像扶着心爱之人一般慢慢地抚过画纸,最终轻轻交到宁阳手上道:“这是你母妃唯一的画像,拿着吧,日后去了大夏想你母妃了便打开来看看,日子久了便是忘了父皇的样子,也不要忘了你母妃的,她才是你的亲娘。”
听着这话,宁阳不知为何觉得心头发酸,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这么多年了,母亲的脸她却一直没忘。
这一刻,她有些觉得,武德帝或许对柔妃是付出过真心的。
如果是这样,柔妃倒也不算是个太可怜的女人,至少在她死后十多年,她住过的院子一直空着,摆设如旧,而她爱过的男人还会来这里看看她。
这一刻,宁阳头一次觉得离这个皇帝老爹的距离近了些,只可惜,三天后她便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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