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鹤龄从张清皎背后伸出脑袋,壮着胆子嚷嚷道。
见张峦看过来,他又忙不迭地缩了回去:“我答应姐姐了!
以后都听她的话!
说到做到!
决不食言!
真的!
!”
张峦微微眯起眼,见女儿轻轻颔首,眉头攒得更紧了。
不过,还不等他出言,张清皎便道:“爹爹,女儿有话想说,请爹爹移步书房。”
张峦微怔,见她神情郑重,自是点头答应了。
待他带着女儿进了书房,这才想起张鹤龄来。
然而,等他再出书房去寻时,小胖墩已经一溜烟地滚回了正房,大声地与金氏说起今夜灯市的盛况来。
听着母子俩的笑声,他不自禁地想起前些日子母子俩尖锐可怕的哭声,额头的青筋再一次跳了起来——罢了,已经将至四更时分了,为了邻里的安定,他今天便放过那个熊孩子罢。
张峦终于微微平复心情回了书房,张清皎已经亲手给他冲泡了一盏香茶:“爹爹,关于鹤哥儿的教养问题,女儿想毛遂自荐。”
“你想教养他?这混小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教的,又有你娘在,你无论怎么教,都难免束手束脚。”
张峦摇了摇首,“家里的中馈交给你,我很放心。
但将鹤哥儿交给你,我却担心会教你为难。”
他教养张鹤龄,父教子,名正言顺,金氏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
若换了女儿,却极有可能被金氏扰乱,甚至是无形之间受到伤害。
听了他拒绝的理由,张清皎神色更柔软了几分,眼底却透着坚定:“爹爹放心,以前我也常私底下教鹤哥儿一些浅显的道理。
他并非愚钝之人,只是被娘宠坏了而已。
只要爹爹将鹤哥儿的教养交给我,不让娘插手,我便自有法子将鹤哥儿养正了。”
“这小子实在是顽劣。”
张峦依然不同意,“若不用些严厉手段,你也镇不住他。
罢了,罢了,子不教,本便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过错,由我来教养他也是理所应当的。
哪能将家中的事情都交给你呢?”
“可是,再过几日,爹爹就该去国子监进学读书了。”
张清皎道,“爹爹好不容易才得到乡贡的机会,来到京城,来到国子监,绝不能因为任何事分了心,更不能在旁的事上耗费过多的精力与时间。
鹤哥儿的教养之事确实很重要,但女儿以为,对于爹爹而言,对于咱们张氏而言,国子监的学业更为重要,绝不能有任何疏忽。”
张峦乃是少年秀才,年少成名,踌躇满志。
他本以为自己能像堂兄张岐一样,青年中举,未至而立年纪便中进士,累任至正四品的都察院右佥都御使。
却料不到,自己竟然接连六次都折在了秋闱上,平白蹉跎了将近二十年。
若不是女儿询问伯父张缙、堂侄张忱之后,提示他还有另一条路途可行,他也不会振作起来拿到了乡贡资格。
因此,他与女儿心中都很清楚,国子监的机会于他而言至关重要。
唯有全力以赴,他才有可能在三年后得遇转机,成功进入桂榜。
而他的前程不仅仅关系到自己的尊严,他们的家庭,还关系到张家所有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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