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高兴?”
孟廷辉停下,抬头看了看她,脸色犹僵,却没开口。
除名后又遭恩点,此事历来为锁院秘事,便是她自己也不一定会知道个中详幕,若无人授意刻意传出,旁人怎么能这么快就知道?
虽称是太子开恩钦点的,可她却高兴不起来。
在州试上违例,她是存了私心的。
三年一次女子进士科,国中诸路人才济济,而那状元之位就只有那一个。
若能中今科状元,那就能够入翰林,将来便有望能升作朝官,而只有升作朝官,她才能了却心中多年以来的夙愿。
若吾身可济民,吾不所惜也……她只有走得越高,才能越有希望再次见到他。
她渴望见到他,因而渴望出人头地,于是才在这次万民瞩目的进士科州试上大胆违了例。
倘是她的策论能得到主考太子太傅沈无尘的青睐,那么将来的礼部试和殿试便可放心一赴了。
只是她没想到会被沈太傅除名,更没想到又会被太子钦点为潮安北路的解元。
声张得如此沸沸扬扬,并非她的本愿。
而对这个传说中一向寡言冷面、心深难测的太子,她从这一刻开始就没了好感。
章八京城(中)
先从冲州坐牛车到吴天府,又从吴天府走水路到寿州,最后同人合租了辆马车,直赴京城。
入京之日正是四月初八,逢佛生日,京中九大禅院各有浴佛斋会,用香药并糖煎了浴佛水赠与过院之客,城中街上人头攒挤,榴花细柳,气序清和,微风徐徐,彩旗轻扬,俨然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
孟廷辉下了马车,抬眼便看见街头那座三层楼高、恢宏雄伟的宜泰楼,立在原地微怔了怔,才挽了包袱向前走去。
向来都听说京城繁盛,可若非亲眼所睹,又怎能想像得出这种种景象。
宜泰楼门前的小二看见她,远远地便迎了上来,亲热地笑道:“姑娘是来京赴女子进士科礼部试的吧?”
见孟廷辉点头,他便一扬手,“姑娘里面请。”
孟廷辉走进去,见酒楼一楼大堂甚是清静,不由微笑,“莫不是因赴礼部试的女举子都要住宜泰楼,宜泰楼便在礼部试结束前不事经营了?”
小二接过她的包袱,领她往柜前去,摇头笑道:“姑娘是从外府来的,不知京中习俗。
今日乃佛生日,城中许多人都是一早便去禅院受浴佛水了,因是酒楼客少。”
孟廷辉这才明白过来,便笑着走到大堂柜前,对掌柜的说:“潮安北路冲州府,孟廷辉。”
掌柜的看她一眼,转身去后面案台上拿过一封信,递给她:“昨日刚到的,我本来还在纳闷,宜泰楼还没住进来这么一个人啊。”
孟廷辉讶然,接过信便拆了开来。
一张薄薄的信笺,飞扬跋扈填满了字,洋洋洒洒数言都在谴斥她的不告而别,最后一句才道,好生保重。
她唇角噙笑,目光扫到署名处。
其实不看也知道,能给她写这种信的人,除了严馥之,还能有谁。
不告而别确是她不对,可她平生最不会做的事情就是告别。
告别了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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