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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蝶听言,放下筷子,低头回道:“大爷这几日悲痛得厉害,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她们去伺候了。”
尤潇潇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推心置腹道:“银蝶,你瞧这满府上下,我也只有你一个贴心人了。”
银蝶心里一酸,知道尤潇潇不易,也怪那几个大丫头辜负大奶奶一番信任提携,只奉承大爷,大奶奶病重在榻只剩她一个跑前跑后,也没个时时刻刻在身边候着的,都是因为大奶奶素日宽厚,这时候都捡了巧宗儿跑走了,给大奶奶撂了一个没脸。
主仆二人各怀心思默默吃饭,忽见凤姐儿扶着平儿,后头跟着丰儿、来升家的等几个管家婆子掀了青白莲纹帘子款款走进来。
银蝶利索,早就起身叫了一声:“琏二奶奶好。”
尤潇潇闻言,抬头端详着眼前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随随便便歪在梭织棉靠枕上,勉强笑道:“我身子不爽快,这些日子可辛苦婶子了。”
凤姐儿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来,劝道:“嫂子说哪里话!
一家子至亲骨肉,本当做的。
现今,我刚听说嫂子身子好些了,忙让她们从西府进了点喷香的煎鹌鹑,丁点油不沾,正好佐粥吃,极能调理脾胃的。”
说罢,丰儿忙将一个朱红漆的扁木食盒奉上,又规规矩矩退下来。
尤潇潇笑道:“婶子倒多费心了。”
凤姐儿坐下来又絮絮问她饮食起居,细细寒暄了半日。
只这一会儿,倒有几个婆子前来问这问那,凤姐儿满脸自得,依例打发了,尤潇潇劝了几句,她却不肯走。
尤潇潇方才明白她这是跑来炫耀威风,心中极不耐烦,却又不好翻脸,只听凤姐儿又笑道:“我过来这几日,嫂子也知道我年纪小,当不了什么大事,也多亏得来升家的跟众位姐姐襄助,千丝万缕得方能理出个头绪来。”
来升家的人精儿一般闻言忙躬身道:“这是二奶奶过誉了。”
尤潇潇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来升家的,又见她们两个这样你来我往的,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便说道:“如此甚好,婶子以后过府也常来跟来升家的坐坐。”
说罢,也不管凤姐儿脸上能不能过去,转脸对银蝶道:“我早叫你把这屋子打扫出来,你这丫头就是偷懒!
我还没死呢,满屋子白花花给谁戴孝!”
此话一出,凤姐儿脸上更是白一阵红一阵。
她本是一身素白袄,又戴了满头银器,因为贾珍许了她管家的大权,又见贾珍如此珍视可卿,便给了侄媳妇戴了一次孝,也算是投桃报李。
尤潇潇深知她为人,连丫头们的月例零碎银子都能攒起来往外放印子钱,西府里谁不知道琏二奶奶一向是雁过拔毛的性子,原著里说宁国府此次大办丧事奢靡巨费,不知道有多少钱进了她自个儿的腰包。
凤姐儿被尤潇潇两句指桑骂槐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她自来口齿伶俐,仗着出身好又有老祖宗宠爱,总爱得理不饶人,连正经丈夫都被压制得夫纲不振。
因为尤潇潇出身小家,又是个继室,她便处处要压过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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