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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你要被车裂?”
江应谋抬起左手摁了摁陈冯的左手背,语重心长道,“事情还没到绝望之时,怎能轻言放弃?我已备好呈书,明日便进宫为你辩驳,你安心在此养病就是了,我相信你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
“什么?”
陈冯那张紫灰紫灰的干皮脸上划过一丝惊诧,猛地抽回了被她摁着的右手,双手一并抓住了江应谋的胳膊,显得又惊又慌,“你说什么?你说……你要去……去和国君……辩驳?不,不,别去……别去……”
“你放心,我做足了准备……”
“不!
不!”
陈冯一激动,额上青筋凸显得更明显了,凌乱的发丝也随着他那身子微微抖动着,“听我说……别去……国君不会听的……他恨毒了……恨毒了那么辱骂他母后之人……他是不会……不会同你讲道理的!”
江应谋眼含浅笑,腾出手来将阵阵战栗的他摁下:“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这稽国第一谋士?你放心好了,我自有分寸,绝不会闹到鸡飞蛋打这样的地步的。
好了,安静躺着,让蒲心为你诊脉开方,这样你才好得更快。”
“公子……”
陈冯眼角居然涌出了一丝丝水光,又是感动又是激动,这让他原本就不顺畅的呼吸更加地急促了起来,“陈冯……陈冯该怎样报答您……怎么样……”
“陈冯哥,”
立在旁边的阡陌微微弯腰劝道,“你好生歇着,把病养好,那就是报答公子了。
你可知这几日公子为了你这事各处奔波,甚至拉下脸面去求人,几乎没睡过一个整觉?公子费了这么大心力来救你,万一国君真的宽恕了你,你自己却暴病而亡,那不枉费了公子这些辛苦了吗?快赶紧躺下,好好养病。”
陈冯居然像个孩子似的轻声抽泣了一下,将一头凌乱埋于江应谋臂弯里,声音沙哑且苦涩道:“公子从前所提醒的话……如今果真应验了……我真是……悔不当初……若真得公子相救不死……陈冯自此仍是公子仆从……愿一生追奉……”
得江应谋一阵安慰,陈冯终平复了下来。
陈冯虽是痢疾,但所幸发现及时,又得她以缓补之道医救,当晚过后,情况已经大有好转了。
当晚,江应谋回府继续修改呈书,她与桑榆则留了下来照看陈冯。
天明时,陈冯从昏睡中醒来,翻了个身,哑着嗓子问盘坐在草席上的她:“什么时辰了?”
“早过了吃饭的点儿,先生感觉如何?”
陈冯点点头,从胸前内舒出了一口气道:“浑身上下仿佛斜下了百余斤重铅似的,轻松了许多。
蒲心姑娘,实在辛苦你和桑榆了。”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
“这时辰……应谋恐怕已经进宫了吧?”
陈冯满面憔悴,神情忧伤地往牢门外那昏暗的过道看了看。
“想必已经进宫了。”
她答道。
“唉……应谋不该去……”
陈冯缓闭双眼,不住摇头,“应谋不该为了我这样的人去冒那么大的风险……压根儿就不值得……若是惹恼了国君,今日恐怕是出不了宫了……我对不起他……对不起……”
“他做足了准备,应该没事的。”
“即便他能说服国君,赦我不死,恐怕在国君心里也会留下一个梗。
你是不了解我们国君,那是一个有仇必报,且略有些刚愎自用的人。
唉,说到底还是我自己太过狂妄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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