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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然笑了。
只有我知道,这笑容的含义与他眼中解读的全然不同。
小周,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你我故国埋骨之处,应该也会生出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的葳蕤玉树罢……纁黄时分,华灯初上。
我束发更衣,前往含光殿请求觐见赵匡胤。
伫立庭下等待了许久,衣上发间堆积了一层素白霰雪,拂了还满。
待到他传谕召见,我才发觉已四肢冰冷、举步维艰,挪动僵硬的双腿踉跄而入。
赵匡胤正在一盏八角琉璃宫灯下夜读,我褰衣而跪:“下臣叩见皇上。”
他似乎未曾听见,继续翻着手中的《史记》。
我只得跪候着,双膝及地处冰冷异常,寒气砭肤,未及一柱香的工夫,汗湿重襦,原本昏热的头脑愈发沉重如铁。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淡淡道了句平身,我却怎么也起不了身,膝盖之下俱已麻木了。
他阖了书走到我面前,冷冷道:“怎么,还要朕亲自扶你不成?”
我一咬牙,将手撑在地上摇摇晃晃正欲立起,怎奈双腿不肯吃重,骤然仆倒在地,额角不知磕到何处,一痛之下昏昏然的神智倒清醒了不少。
麻木的双腿开始恢复知觉,微微一动,便万针刺骨般尖锐地痛,我膝下半点也动弹不得,只好支起上身窘然道:“下臣失礼……”
他面色变换不定,寂然半晌,重重叹道:“罢了罢了!”
俯身竟来抱我,方一触手,蹙眉道:“怎的全身都湿了?大冷天的做雪人儿很好玩么?”
我一阵气苦,方才将我撇在雪地里站桩的明明是他,如今倒变成我的不是了,恨恨然不作声。
他轻巧地将我放在榻边,剥去我身上濡湿的狐裘,叫宫女取了件厚厚的裘衣裹住,又用条过了热水的绢巾拭我额角。
热水沾肤的瞬间,我不禁倒吸了口冷气,才知道大约是破皮出血了。
他一言不发,只黑着张脸,从宫女手中接过药膏在我额上涂抹,忽然覆掌道:“你在发热?”
我见他急冲冲地唤太医,怕又节外生枝,忙扯住他衣袖道:“不必找太医!
只是受了点风寒,稍适休息便好。”
他缓了缓眉眼,道:“朕让宫女烧些祛寒的药水给你。”
我心念一动:“酒……只须喝点热酒驱驱寒……”
他笑道:“那倒也成。”
让宫女取来一瓯热酒,用炉火细细煨着,挥手摒退了殿内宫嫔内侍。
一时间,偌大的寝宫,只我与他二人,心下忽然有些惶然。
两颊烧得厉害,头昏脑涨,四肢却冷硬如冰,我不由笼了双手,身子直往裘中瑟缩去。
酒很快沸了,薰香四溢,他用木勺舀了盛于酒盏,递过来。
我委实冷得厉害了,接过一口饮尽。
酒极烈,烧喉灼腹燃起一团团火焰,登时觉得四肢暖和了许多,又饮了几盏,在烫热的盏壁上摩挲着手指,我舒服地呼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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