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言行桀骜不驯,以致诽谤陷害,被流放至此。”
我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晃扇子,盯着他的脸发呆。
他目无焦距,苍茫对江,继道:“世人只知孟郎斗酒诗百篇,又有谁知,自古诗人少显荣。
原以为不在高堂,便风流花丛,做个任侠剑客,独善其身。
原以为,众人皆醉唯我独醒,还不若干脆一醉解千愁……呵……”
他摇头苦笑,“我一生但求一醉,觅而不得,不想遇上卫兄,得偿夙愿,却未料到,醉不若不醉,不醉亦醉。”
我脑子里被他绕得比醉酒还迷糊,只好神情严肃故作深沉。
他怅然长叹,眸色比月亮还清凉:“孟江大梦一场。
梦中半生意气风发,半生漂泊落魄,皆依稀模糊,只一场景刻于脑海中,无法磨灭。
数十载后,孟江垂垂老矣,两鬓斑白,临镜而照,回想此生,宛若跳梁小丑,缠斗于口蜜腹剑之中,离少年愿望十万八千里,顿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辗转间,某之魂魄仿佛立于一座青坟之前,上书“酒痴孟江之墓”
。
观吾此生,一事无成,仅堪以饮者留名。
芳草凄清,恍恍惚惚,时闻少年游,时得破阵子,又仿若身中十面埋伏,在前无路,往后绝崖,四顾孤寂。
痛不欲生中,魂欲散去……触情惊心间,赫然发现自己醉躺江舟之上,有你相伴身旁……总好过一场皆空……”
说到这儿,他抬眼直直凝视我,落寞道,“抑或……此时此刻,才是梦中……”
好玄妙的一段话。
不知何时,我也懒得扇扇子了,托着双腮蹲他身边听他吐完苦水,愈发觉得他难以捉摸。
这孟江初识时洒脱不羁,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搞半天,原来是什么都放在心里。
可我迄今依然不了,他到底烦恼个什么东西?
“你觉得当这文官没意思,想报效国家,投笔从戎?”
我确认一下有没有会错意。
他神色怅惘,兀自怆然,对我的问题不置可否。
我耸肩摊手:“那就去呀。”
他微微侧首,有些无奈好笑地叹了口气。
恕我无法领会凡人纠结错综的心思,直愣且不加修饰道:“看你郁闷成这副样子,有什么好瞻前顾后的?官印一挂,从军去呗。”
我拨弄着自己飘逸的鬓毛,“你也不到三十呢!
我看你们这儿说书的,天天侃什么‘太公钓’,这老头不是年轻时宰过牛卖过肉,生意干一门砸一门,年过六十,满头白发,老婆都跑了,人家也没你这么自暴自弃地,天天安安心心在河边放长线钓大鱼,最后不给他钓出来个明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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