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了挣,他的手臂却锁得更紧。
景渊在她耳边低语:
“当龟,当归,那张画你是想告诉我,你走了还会回来?”
阿一的高烧还未褪尽,双颊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她咬咬唇,道:
“本来是的。”
“哦?”
“我很后悔,走就走了,为什么还要留这劳什子画拖泥带水纠缠不清?”
她鼻子一酸,无奈眼睛干涩,只觉得发痛,泪水全无。
本就是个多余人,偏偏还做多余事,被弃之如敝屣还自作多情地以为有人会在乎,会担心……
“我也不想与你纠缠不清,”
他在她耳边说,低声细语稍微显得沙哑,一下一下磨蚀着她的心,“你无端地闯进来,惹了我扰了清净然后说走就走?小尼姑,世上有这么好欺自的人么?!”
阿一气结,原来是非黑白可以这样子被人颠来倒去,她推不开他,恨极之余张口便往他的左手腕上咬去,他竟也没有躲开,硬是让她用力地咬出一排牙印来,上面还隐约有血冒出。
没有预想中的暴怒或是耳光,她顿时愣住了,景渊若无其事地松开她,把右手放到她的掌心,问:
“舒服点了吗?不够的话,还有右手。”
她怔怔地望着他,他的黑眸如墨,像一汪从无波澜起伏的亘古寒潭,浮着浅淡光影似有脉脉温情流过。
他那么认真地看着你,仿佛他的眉间心上思虑着的全都是你……她的心猛然漏跳两拍。
这样的人啊,她就连恨也不知如何恨,只能气愤地丢开他的手,拉过被子蒙住头不顾一切地大哭起来。
景渊哪里知道她心中纠结着千头万绪,目光忧虑地看向她一直没有动弹过的双腿,阿一不知道哭了多久,四周静寂,日影早已漏下朱窗,渐渐的她的哭声渐渐小了,以为景渊早已不耐烦离去。
谁知道她才像冒出头来揉揉哭红的鼻子时,余光便掠到床沿景渊的衣袂,不由心下一顿,这时景渊才缓缓地开口说:
“你的腿……痛不痛?”
阿一哭得头昏脑胀的,哪里想到那么多,沙哑着声音说:“不痛。”
已经没有知觉了……景渊闭上双眼,心底翻涌起来浪潮般的难以言表的不舒服的感觉,再睁开眼睛时看见阿一斜倚着床头,鼻子眼睛都红
得不像样子,一脸的了无生气。
如果这小尼姑不能再走路,她不能再气急败坏地追在自己身后求饶,她不会再在细雨蒙蒙的清晨撑着伞候在楼下……
不会的,当初他命悬一线景时彦也能把他从鬼门关揪回来,她的双腿不会说废就度的……
他不敢再想。
“喝药。”
他端起药碗放到她嘴边,阿一认命地闭上眼睛咽下一大口,吞得太急呛到了,汤药随着咳嗽声喷了景渊一身,景渊气极想要发作无奈骂也不是打也不是,只得愤愤然抓起阿一的袖子擦去脸上的几滴汤药,一边道:
“你这是什么态度?如果是泄私愤的话,很好,你做到了,侯爷我现在生气得想要杀人!”
说罢猛然顿住,阿一的手此时不偏不倚地放在他的侧脸上,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手上传来前所未有的触感,平顺而有些剌手,随即她便明白自己摸着的是景渊的脸,刺手的是他的胡渣子,两人靠的很近,呼吸咫尺可闻,而她自己衣衫不整甚至有些楚楚可怜,情形不是一般的暖昧诡异。
景渊也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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