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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烨看盛夏一直被说笨,他不太喜欢除自己以外的人说盛夏笨,谢红也不行,只能忍辱负重地亲自上阵试图堵住谢红的嘴。
谢红看了眼时烨那跟盛夏半斤八两的‘作品’,语气讥讽:“我说你们两个,弹琴弹吉他倒是利索,怎么涂个指甲油手就抖得跟筛子一样的?”
时烨捧着她的手,无奈又有点底气不足:“所以说为什么一定要涂这个鬼东西?谁看??”
“老娘自己看着开心不行?”
谢红瞪他一眼,“不要废话,给我赶紧!
中指,涂那个桃红色!”
高策就是这时候推开的门。
病房里的三人齐齐抬头看着高策,高策则是定定地看着床上的谢红。
时烨和盛夏瞬间都有点心虚。
不是他们告诉高策的,这段时间两人内心饱受煎熬,就怕以后高策怪罪他们不说。
谢红这儿也不好说了,她肯定觉得就是他们报的信。
等空气静了几秒,高策自然地走到时烨身边,接过了谢红的手和指甲油,说:“我来吧。”
谢红皱眉侧过了脸,没去看面前的人。
等高策小心翼翼地涂完那只桃红色的指头,时烨和盛夏都没动静,他又说了一句:“晚上还有工作,你们早点去,刘洲不喜欢等人,我呆在这。”
那之后时烨和盛夏和时烨再去探病,高策总是在。
他和谢红的相处模式挺奇怪,像是两个陌生人共处一室一般,谢红似乎当高策完全不存在,但高策帮她揉腿,擦脸擦手,喂她吃饭的时候也并不拒绝。
他们好像总是不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就只是一个默默地照顾着,陪伴着,另一个默默承受着,似乎并不需要别的。
时间就这样磨着过去。
痛苦的岁月后来想起,在记忆里存留的形式,应该是漫长的还是短暂的?
如果要时烨来告诉你,他应该会说又漫长又短暂。
你陪着她的时候有时候会想…这种难捱的日子像是没完没了,为什么还不结束?能结束吧?等真的结束了再思量,又不知道是让谢红痛苦地活着好,还是痛快地说再见更圆满。
那种心情大概只有陪护过重病亲友的人才能明白。
谢红离开的时候,是深秋,她没熬过这个年头。
目睹谢红被病痛困扰的那段日子里,时烨曾经想过很多次,如果那一天来了他会有什么反应,该怎么面对。
他以为自己会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但等那天真正来临的时候,时烨预想过所有歇斯底里的情形都没发生。
只是心中有一块什么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
消失了,但影子还在,一直停在那里,有冷冽锋利的轮廓,时不时跑出来吓你一跳。
难过,确实难过,但时烨没有力气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哭闹闹了。
也是那个瞬间,时烨才恍然有种感觉,自己真的已经不年轻了。
她的病拉的战线太长,不仅仅是当事人痛苦,身边陪护的人也被折磨了太久。
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大家的心情除了悲痛和意难平,似乎也有释然和尘埃落定。
谢红生病的事情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她交代过想走得体面,不想让那么多人可怜自己看笑话,所以圈子里知道的也只不过寥寥十多个人而已。
走的时候谢红十根指头上还残留着花花绿绿的指甲油。
听她的哥哥说,谢红把遗体捐了。
她留了一箱书和CD磁带给时烨盛夏,还有一小箱书信,里面有来自全国各地、不同县市的笔迹。
他们去她家里帮忙收拾东西那天,盛夏看着谢红的房间,忍不住说了一句:“红姐的东西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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