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如从前,安安静静端坐在那儿看她。
分别至今已半月有余,九郎样貌依旧清俊,从骨子里透出的峭拔孤绝之感亦未曾改变。
只是穿戴更为一丝不苟,雪白狐裘藏青锦袍,环扣琮瑢,束发玉冠两侧的丹朱长穗垂在肩前,簌簌的,像是雪中落梅。
双澄还是忐忑,此时见到九郎,竟是惊慌多于惊喜。
她看着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只觉尴尬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却很从容,见她一直抱着双臂,便淡然道:“不必如此拘束,将手放下好好坐着。”
她的脸更红了,一声不吭地摇了摇头。
“冷?”
九郎挑眉问道。
“不是……”
局促中忽而想到千辛万苦带到汴梁的东西,双澄不禁失落道,“上次你借给我的毡毯和拐杖,我都保管得好好的,本想带来还给你,但是上元节的时候我被抓进了监狱,东西全都被弄丢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九郎却极为难得地笑了笑。
双澄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可惜他已收了笑意,只有唇角还微微扬起,“上元节在牢里度过,觉得怎样?”
双澄感觉他话中带着讥讽,不由正色道:“我是被冤枉的!
因为没办法找到你,才想跃到城中最高处去,可那些人竟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是刺客!”
他冷了脸:“从未有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惊扰圣驾,你倒是好,仗着自己身子轻,将宣德楼当成戏台了?”
想到那夜的惊魂,她就委屈不已:“我只听说官家会去宣德楼,可哪晓得他会在帘子后面!”
“真正是什么都不懂!”
九郎斥道,“若不是顾忌楼下百姓,禁卫们当时便要万箭齐发。
倘若真那样,你就算身法再快,也定然是活不了了!”
双澄憋着气不说话,脑子却转得飞快,忽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对当时的情形知道得那么清楚?”
九郎瞥她一眼,没有答复。
她又警觉道:“那个抓我的人叫了我的名字,他怎么会认识我?!
难道你当时就躲在远处看着,并告诉了他?!”
他整了整衣襟,意态闲散。
“还不算太笨。”
双澄本是对他心存感激,可如今却觉被愚弄了,不禁怫然:“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叫我?那些人将我关进监狱,你也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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