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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哀哀哭泣,将处境全怪在了定王的头上。
定王被药物所激,浑身上下似有火烧,然而今日之事必得有个了断,否则便是无穷后患。
他猛然抄起旁边的铜制香炉,用力掷向窗扇,随着一声闷响,窗扇被击出个大洞,立时就有冷风灌进来。
那一隙的冷风牵回了定王的清醒神智,他目光渐渐阴沉,盯着秦姝,“所以你便使这龌龊手段?”
“殿下你想想,崔府中谁不是身份尊贵,出身名门?就只有我出身低微。
当年他任性行事,本就惹得国公爷和老夫人不满,这些人不去怪他,反说是我不知规劝,德行有失。
自他战死墨城,整个崔府里,还有谁给我和如松撑腰?我那位大嫂是什么身份,殿下也知道,她原本就看不起我,这几年里更是处处欺压。”
秦姝像是受尽了委屈,大抵是怕冷,将身上的绣帘裹得更紧,哭道:“我守着如松四年,还不够吗?殿下难道以为我天生下贱,不要脸面?若不是走到绝路,谁愿意用这般手段,自轻自贱。”
她的话真真假假,定王不去细听分辨,只冷声道:“仲诚临死的话我曾如实转达,你不肯留在崔家,自可改嫁。”
“改嫁?”
秦姝哀哀的笑了一下,双目盈满泪珠,全然是孤苦无依之态,“殿下觉得我能嫁给谁?谁敢娶皇后亲姐姐的儿媳?谁敢碰柱国公家的寡妇?京城内外,谁不是拜高踩低,但凡有些势力脸面的人家,谁又会娶个寡妇?殿下,除了你,谁还愿意收留、照看我?”
这话未免强词夺理,定王反倒冷笑了出来,“你是想改嫁再入公府侯门?”
“不然呢,殿下觉得我该嫁到哪里去?我不到十六岁就嫁入崔府,生下了如松,难道如今还要低了身份,嫁到小户人家去吃苦?”
秦姝像是觉得此事极为好笑,边哭边落泪珠,“若是如此,我当初又何必嫁进崔家,去辛辛苦苦的守这个寡。
殿下可知道这几年我是怎么过的?处处要看人的脸色,处处受人欺压,府里哪怕是个丫鬟婆子,都知道我没人撑腰好欺负!”
难以在崔家立足,又不肯下嫁吃苦,公府侯门里没人愿意娶个寡妇,除了定王,还有谁能给她荣华?
毕竟,当年崔忱是为了救他才死的!
若非如此,有崔忱在,她也不会落入这般境地。
秦姝觉得理直气壮,看着定王的时候,倒像是看着忘恩负义之人,“殿下也记得先夫是怎么死的。
他是为救殿下而死,殿下答应他照顾我,难道要食言吗?先夫舍了性命救殿下,殿下难道连这点小事都不肯?”
她看着定王木头般情欲渐消的眼神,心知即便弄尽姿态他也不会入觳,便裹紧了衣衫站起来,将勾人媚色收去。
定王看着绣帘烘托下的那张脸,极度的愤怒渐渐转为好笑,继而是失望悲愤。
他的挚友爱着的竟会是这样一个女人。
不值得,真不值得!
她不肯受委屈,她要改嫁,这些都不算什么,定王从没觉得秦姝该一直守寡。
甚至她舍不下富贵,想要银钱,若是坦坦荡荡的来说,他也愿意给她,这几年里他给如松的东西,不全都照单收到她名下了吗?可她竟然会为了荣华地位,使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做出这样恶心人的事情!
甚至在诡计失败后,露出这般挟恩图报的嘴脸。
她以崔忱遗孀的姿态出现,却将崔忱置于何地?
当初的崔忱,真是被那副善解人意、温柔多姿的表象骗昏了头!
墨城之战,崔忱舍命救下他,定王绝不会忘记。
然而那是崔忱的恩情义气,与她秦姝又有何干系?她做出这般龌龊事情,居然还有脸以崔忱的遗孀自居,要挟他报恩?她就不觉得恶心?
定王强压怒气,甚至连看都不想再看她,冷声道:“夫人此举,着实辜负仲诚之心。”
“辜负?”
秦姝咀嚼着这个词,徐徐道:“我辜负了他,他难道没辜负我?明知我在府里处境艰难,却还是丢下我去了墨城。
他舍弃性命的时候,就没想过我和孩子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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