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蔚作为柳家的人,当年是陪着柳浣雪嫁进宫里来的,因此,这些年里她并非没有私逃出宫的机会,而是缺少一个能够出宫的理由。
她注定了今生今世都是柳家的人,若是私自逃走,那么这个罪名必定会怪罪在太尉的头上,连带着柳浣雪也会跟着被责罚。
长公主忌惮柳家已久,又怎么会甘心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而如今,若是从姜凝醉的手里拿到了长公主的令牌,那么她此番潜逃出宫,这份罪名必定会落在私自给予她令牌的姜凝醉身上,也就与柳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此一来,便也就了了池蔚最后的顾忌和担忧。
“就像你有你辜负不得的人一样,”
姜凝醉看着手里刻着翔凤图案的令牌,眉目低垂,看上去一片静默。
“在这宫里,也有值得我甘愿冒险的人。”
而这个人,就算姜凝醉不说,池蔚也能猜得到答案。
大概也就只有那样站在高处却孤傲寂寞的王者,才能让向来清高淡漠的姜凝醉不惜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撑着桌子站起身,姜凝醉走到池蔚的身边,将手里的令牌交到她的手上,“当日你入狱之时,侧妃不惜在雨里为你跪上数个时辰,只为求长公主见她一面。
我看得明白,在侧妃的心里,你比什么都要重要。
所以池蔚,为了她好好活下去,这于她而言,才是最好的良药。”
池蔚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可是在听到柳浣雪的名字时,她眼里的那抹动容瞒不过姜凝醉的眼睛。
说着,姜凝醉看见池蔚接过了她手里的令牌,她收回手,转身重又在破旧的木桌前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去过韶华殿之后,一路往西走,那里有几座废弃的宫殿,看守也最薄弱。”
酒已经喝出了苦涩的味道,姜凝醉抿了抿唇,道:“池蔚,不管宫里发生什么,不要回头。”
牢门因为之前姜凝醉进来,所以还未来得及落下锁,池蔚只需轻轻一挑,牢门便吱呀一声作响,顺势打了开来。
池蔚的左脚刚刚踏出宫殿,似是想起了什么,她回头看了一眼背对她坐在桌前的姜凝醉,略一沉吟,道:“最初在太液池畔遇见太子妃,便知你与我是一类人,皆不属于这个残酷的皇宫。
而在这里,是我们越界了。”
姜凝醉握住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垂下的眉眼隐在一片浑浊的阴影里,看不清她的表情。
见姜凝醉没有说话,池蔚朝着她微一额首,道:“后会无期。”
说完,她的白衣扫过地牢潮湿的大门,只一晃眼的时间,就消失在了大牢阴暗深邃的走道里。
耳畔早已没有了池蔚的脚步声,姜凝醉缓缓抿下杯中最后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充斥在舌尖嘴角。
其实来之前,宁皇后曾经给过她两个选择,除掉池蔚,或者放她走。
可是她终究没有狠下心来,或许池蔚说得对,在这个冷酷的皇宫里,心软是一个人最大的弊病。
而在这里,她终究与池蔚一样,是个格格不入的入界者。
想着,姜凝醉突然听见青芙在牢门外低声唤了她一声,她闻言回过头来,就看见看管牢门的牢头率着几名狱卒匆匆忙忙地走进来,神色怪异地道:“娘娘,那池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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