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中除了我们再无别人,他为我斟上酒,那酒气色平平,比不得师兄用山果酿的果酒,喝了两口,后颈却十分足,我本就不是很会喝酒,一时有些晃脑袋。
我想既然是他找我出来吃这顿饭,免不了就要多说几句话活络活络气氛,但他这个做东的不开口,我这个吃白食的胡言乱语未免太不识抬举,于是看他一杯一杯潇洒又惆怅地对月独影,我只好一心一意对付眼前一只烧得皮酥肉嫩的猪肘子。
那肘子烧得是真好,厨子用料很足,吃着又香又糯,下边的汤汁拌上白饭更有种层次分明的香气,我吃得很快活,直到三碗米饭下肚,眼前的肘子去了一大半,才意识到方才一番狼吞虎咽太过败坏形象,便不自觉放慢了速度,悄悄看了对面的人一眼。
他也正端着酒杯将我望着。
我咽下喉咙口的肉,扭头抿下口酒,矜持地笑了笑。
他道:“兄台真是好胃口。”
于是这一整个晚上的第一句话,是他在拐着弯骂我能吃。
“好说好说。”
我厚着脸皮擦了擦嘴,“我瞧兄台光顾着喝酒,没吃上东西,这对身子可不大好,不是我抬举这家客栈的厨子,要说实在的,这酒当真不怎么样,肘子却烧得当真很怎么样。”
他笑着道:“我以前也不大饮酒,为将之人喝酒误事,也便是近两年得了空才偶尔小酌一杯,浇浇愁绪罢了。”
我上下扫他一眼,“瞧你也不是个无名小卒,当是少年得志的人物,不愁吃不愁喝,你这样的人若有愁绪,那让还在纠结着苦日子的小老百姓该当如何。”
他放下酒杯,却没顺着我的话说,而是绕开了话题,问我:“兄台可是苗疆人?”
我道:“我是汉人,想必苗疆人也说不来我这般流利的汉话。”
他露出了然的表情,“我瞧兄台的面具十分别致,原以为你并非汉人。”
我隐隐听出了他内里的意思,联想到他白日里平白无故帮我付了房钱,如今又请我吃白食,似乎并不是瞧我十分上眼,而是有求于人,而且还有求于苗人,他又恰巧因为我那花里胡哨的面具以为我来自苗疆,是以白天才多出了那么些个如此这般。
作者有话要说:画圈圈诅咒,霸王的捅菊花一万遍!
12
12、东厢轶事...
为了试探我这番想法对也不对,我便拐了个话茬,接着他的话往下说道:“不过我并非苗人,我却认识个苗人朋友,不瞒兄台,我这张脸天生丑得见不得人,多亏了我那朋友送了这个似模似样的面具,才敢出来晃荡。”
他一双眼睛立刻亮了,“那兄台这位苗人朋友现下在何处?”
瞧他那副表情,我便断定了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说实话,此时此刻我还真希望自己确实有个苗人朋友,好歹能还了今日欠他的这个人情,况且我若现在把话拆穿,说我压根不认识苗人,是在诓他,免不了又要看他失望的表情,我于心不忍。
只好继续将这个谎扯下去:“我那朋友喜欢云游四方,现今似乎不在陈国境内,或许帮不上忙,不好意思了,嘿嘿。”
诚然我这两声嘿嘿笑得很没底气。
他容光焕发的脸又变黯淡了,闷闷咽下一口酒,道一句:“不妨事,我也就是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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