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看什么?”
苏倾池摇了摇头,撩了帘子让轿夫在四合院门口停下。
落了轿,两人进了四合院。
如今天气回暖,隔着轻薄的纸窗,随处可闻嗡嗡之声,似鸽铃,似弓弦,正是小孩子聚在一起抽陀螺、抖空钟(空竹)。
苏倾池停住脚步,听了片刻,微微有些出神。
“前头胡同口就有卖这些小玩意儿的,不如,一同去瞧瞧?”
苏倾池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也只有小宝儿喜玩,刚在京城落脚之时,唱戏得了赏银,那次是在程大人府上唱的,到程府领了赏银回来的路上,他便在卖空钟的货摊前走不动路了。”
说到这儿忽而又住了口。
“那你可给他买了?”
苏倾池摇了摇头,走进院子,“让他在春沁园做了几天杂役,给了他几文工钱。”
“呵呵,难怪总听他抱怨他哥是个小气人。”
“他那是皮痒了。”
花景昭摇摇扇子,但笑不语。
院子四角处,在花洞子里熏出来的唐花已开了,芍药蔷薇开得正旺,绿窗边一盆红梅花艳若丹砂,衬景得很。
满院的和暖春光,满院的花气袭人,让人忍不住驻足流连一番。
“明日花朝,天坛、永定门那几处牡丹花争奇斗艳,热闹得紧,左右明日无事,我们便也去瞧瞧,如何?”
“你知我不喜热闹,你自己去就是了,这几日总觉得乏,我明日睡上一日,也好养足精神。”
“愈睡愈乏,不若同我一道出去走走,全做散心解闷,若是真累了,我们早些回来,左右不会碍了你歇息。”
苏倾池想想便也应了,他这几日总心神不宁,夜里睡不安生,时常睡到一半便惊醒过来,一摸额头,掌心便是一片湿漉,心神恍惚了几日,精神也恹恹地提不起来,出去透口气也好。
次日,天气大好,云淡风清,也不觉多冷。
两人没有去永定门,只因那里早已挤满了前去赏牡丹的城中百姓,苏倾池不喜喧闹,两人商议,便绕道去了城南的陶然亭。
要说这陶然亭的名字,还得说道康熙年间工部郎中江藻,此人先前也并无甚名声,只因他在京华西南监工烧窑之时,于慈悲庵中建了几间房舍,本只作吃茶乘凉只用,起名陶然,于是他便因这陶然亭而沾了个好名。
陶然亭坐西朝东,只因此时并非景色最怡之时,故而少不了一份冷清,若是秋日,凉风习习,芦花摇曳,定是一番怡情妙景。
陶然亭北面便是南十洼子,那处聚了一潭水,名叫野凫潭,这个时节,恰能瞧见一群枭水野鸭。
潭北有龙泉寺,寺东有龙树寺,又叫龙树院,因其内有一株龙爪槐。
这里景色凄清,平日来的也多是些喜爱清静或者野趣之人。
苏倾池同花景昭将慈悲庵连同龙泉寺一道游历了一番,在碎草石阶中漫步徜徉,这般走下来,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两人方在亭中坐定,便瞧见远处来了两个人。
苏倾池只道那两人同他们一样,到此地消闲解闷,便也未作留意。
只低头抿了口茶,那两人已走近,苏倾池这才听得一阵微微沙哑的嗓音,“哥,花大哥。”
抬头,苏倾池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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