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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蓥一将这些信封一枚一枚排开放在桌上,于是便有了整整二十九个“同舟兄(亲启)”
。
房立文看了一阵子说:“这些字好像不是一个人写的?”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29封信中,有些信封上的字迹清晰有力,有些则显得孱弱无力,还有一些根本乱七八糟,不努力看几乎看不清楚,此外,写信人使用的笔也不尽相同,有一些是蓝黑色的钢笔墨水写的,还有一些是圆珠笔的痕迹,甚至有两封使用的似乎是炭笔,导致信封上黑糊糊的,很难分辨字迹。
卓阳却只看了一眼便下了结论:“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他指着其中“同舟兄”
的“兄”
字那一钩说,“竖弯钩最后那一笔往内斜收的风格是一致的。”
“那怎么会区别那么大?”
房立文疑惑地问。
“因为不是同一个年代写的。”
陆蓥一一边比对着那些信封,排布着什么,一边说,“你看到用钢笔书写,字迹清晰的那些都是这个人正当意气风发,身体也十分健康之时写下的,而这一部分圆珠笔的恐怕不是重病就是年老到手已经哆嗦了,至于使用炭笔的,可能是因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无法使用正规的文具来书写。
现在你再看看。”
他说着,指了指桌子上排好了的信笺。
房立文低头看去,忍不住“啊”
的一声。
零散看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当陆蓥一有意识地排列过后,这种年代变迁的感觉确实十分明显。
不仅是写信人字迹的变化,使用书写工具的变化,同样变化了的还有牛皮纸信封本身,从一开始的竖排红框格式,到如今的横排加邮政编码框的形式,以至于光是这么看着这些信笺,便会有一种时光荏苒的感觉铺面而来。
“还有简体和繁体的区别。”
房立文也发现了一个佐证,由于“同舟兄”
这三个字不论简繁都是一样写法,所以看不出问题,但是“亲启”
这两个字却有了显著变化,从初始繁体的“親啟”
变成了后来简体的“亲启”
。
“繁体字简化是哪一年的事?”
他问。
“有两次。”
陆蓥一说,“近代以来,我国对繁体字简化做过两次大规模改革,第一次还是在1935年的民国时期,当时公布的《第一批简体字表》中有‘啟’这个字但并没有‘親’这个字。
第二次则是在1956年,国务院出台了《关于公布汉字简化方案的决议》,同时公布了一份《简化字总表》,这份总表共分三个部分,里面把‘親’、‘啟’两个字都收录了进去,所以就有了你看到的这个变化。”
卓阳看着那些信说:“使用‘親啟’的信共有十二封,剩下的都是‘亲启’。
十二封‘親啟’中有七封字迹清晰,另有三封字迹格外颤抖,难以分辨,此外用炭笔写的两封也是‘親啟’,并没有发现使用‘親启’的信。”
陆蓥一说:“那是因为1935年8月的简体字改革并未能推行下去,这批简体字表在第二年也就是1936年的2月就因为受到极度反对而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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