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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漓蹙眉听他说到这,忽然弯下腰对上他的眼睛:“那你能看出我的眼中有什麽?”
百里霂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他的脸推开了些,径自转开了话头:“你气冲冲的来找我就是因为我没有知会你有内奸的事?”
“大将军应该知道,想要找出内奸,单从案档卷宗里寻查,实在不是个聪明的法子。”
苏漓重新直起身子,“若是大将军对卑职还有一丝信任,不如听听卑职的想法。”
百里霂点头低笑:“苏主簿请讲。”
“将军下令那一夜,帐中还有四五名新任的校尉,这几人的卷宗也是李校尉最先调去翻阅的,按说,这几人的嫌疑应该最大,”
苏漓咬着下唇想了想,“但是他们这些时日不是守城就是在各郡内调运辎重,没有出过灵州。
而这两日出城的,只有跟随曲将军他们上战场的士卒们,从出城的时间看,绝没有可能足以提前传递消息。
所以,除非这名内奸的地位是出城也不必知会守城校尉的人,而灵州城内,有此等地位的,只有大将军,曲将军和尹将军。”
百里霂的嘴角难以觉察的抽了抽:“你是指我,还是曲舜?”
“不,”
苏漓讪讪的笑了笑,“我是猜,这名内奸恐怕不用出城便可传递消息。”
“不用出城?”
百里霂眯起眼睛,“灵州城可不是一个允许信鸽乱飞的地方。
况且上次哈图佐一役後,守城的将士们对这些大大小小的飞禽都十分警惕,大多绕城盘旋的鹰雀都死於了弓箭之下,他们这样传递消息也太不可靠。”
“哈图佐,这个部族连草原上的老鼠都使唤的了。”
苏漓低声咕哝道,又有些底气不足,“不过,他们的人都长得那副模样,想混进我们城中也着实不太容易。”
百里霂似乎有些不耐:“你说了这半天,想法呢?”
“其实这样猜来猜去,是猜不到的,”
苏漓低头道,“我们需要再战一场,将此人诱出来。”
“哦?如何诱。”
“尹将军的计谋不错,不如就按那个法子,稍加变化,”
苏漓拿起笔在桌上写了几个字,“我的老师说过,诱敌之计,无非八个字,虚以实之,实以虚之。”
百里霂一伸手夺去他的笔,打断了他的话:“走,去你那里说。”
“啊?”
苏漓一愣,“我那里,我的营房?”
百里霂已率先走到门口,掀开帘帐一角,回头道:“我也不知这主营附近,有多少双眼睛。”
苏漓的住处紧挨着放置卷宗图册的库房,走近了能隐约闻到羊皮和旧竹简的霉味,混杂着未盖好的砚台里弥漫出的墨香。
苏漓进屋之後点了一盏油灯,移到桌前:“卑职这里地方简陋,让大将军见笑了。”
百里霂摇了摇头:“罢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且直说你心里的筹划。”
苏漓便也绷直了嘴角,不再说笑,伸手将灵州九郡的城防图慢慢在案上铺开,纸卷沙沙的摩擦着,图纸上纵横交错的线条在两人面前缓缓展现出来。
这一夜,营内的灯光彻夜未熄,直到天光大亮,苏漓才揉着惺忪的睡眼懒懒的爬了起来,却被床前的人影吓了一跳:“百里霂?”
百里霂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下是浓重的阴影:“你醒了?我正准备回营。”
“你……昨晚没睡?”
苏漓晃了晃脑袋,竟不太记得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
百里霂像是看穿了他的疑惑:“我可不像苏主簿,前头刚说着筹措部署,转眼就趴在桌上睡得直流口水,我怕图纸被洇湿了,所以才将你抱到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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