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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这样的一个老人行如此的大礼,她顿觉如坐针毡。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搀扶他起身。
不是她心思刻薄毒辣,对他故意为难。
只是因为,这一跪,事关他们双方的荣誉。
因为这一刻,她不是冯丹,不是默默无名的吊丝女,而是上官丹凤,大金鹏王朝最后的帝裔。
这一刻,他自然也不是峨眉掌门,不是那让人满怀敬意的老人,而只是个背主叛国的罪臣。
所以,这一跪,她应该受,他也应该跪。
至此为止,前尘尽消。
然后,才能有以后。
故而这一跪,冯丹受的人虽然难过,那跪的人却竟似很轻松。
独孤一鹤虽然一直垂着头,但是冯丹却能感觉到他周身那冰冷坚硬的压迫之力竟已似春雪一般快速消融,轻松和释然正油然而生。
看着情况已经差不多,她也已再也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冯丹终于叹了口气,柔声道:“将军请起。”
独孤一鹤闻言,浑身一颤,却仍是低着头,不肯起身。
冯丹无奈,只得伸手扶了他起来。
触到他的手臂之时,她竟发觉他的身体颤抖得十分厉害。
再看他的眼中竟似有些湿润,冯丹心中也不由得涌上一阵酸楚。
当年的事,尚在丹凤出生之前很多年,她这个半路来的就更不知道内情了。
所以,金鹏王朝这整件事到底是谁负了谁,她也无法分辨得出来。
她甚至连丹凤的老爹,真正大金鹏王的面都没有见过,此种曲折,如何能够说的清楚?不过,见了独孤一鹤这个样子,她却忽然想起了原著中霍休哄陆小鸡的话。
最高明的谎言,从来都是假中带着三分真的。
更何况,这谎言是对着聪明得像条小狐狸一样的陆小鸡?
所以她觉得,那一段话,倒是真有那么几分的可信度的。
据那老狐狸说,这一代的大金鹏王,也就是丹凤的老爹,是号称“诗书画”
三绝的才子。
既然是个类似李后主一般的人物,想必“复国”
这件事,在他看来,确实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罢?
那么如今年近六十仍宝刀未老的独孤一鹤,或者说是大将军平独鹤,当年正值盛年,想来定是满腔热血的,可惜遇到这么个王,所以终究还是壮志未酬了罢。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所以如今她这个借了人家壳子的伪公主,即便是伪装了份坚强和硬气出来,竟然就能令他折服了么?这位昔日的铁血将军,果真是此身尚在,雄心不已呀。
任由独孤一鹤自己稳定情绪,冯丹却仍是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虽然她这一次侥幸赌赢了,但是怎么筹划之后的行动,才是真正的困难。
毕竟,霍休那老狐狸还躲在幕后稳坐钓鱼台,若想安全地活下来,一定要扳倒他才行。
她正想着,却忽然见到独孤一鹤已经站起了身,不过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严肃。
他理了理衣冠,忽然又郑重地跪倒在地,将手中的巨剑双手捧上,肃然道:“罪臣,请殿下赐死。”
冯丹吓了一跳,正想着扑上去拉他起身,顺便骂他一顿是不是疯了。
在看到他的眼睛的时候,却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顿时停住了脚步,沉吟了片刻之后,忽然微笑着道:“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了将军的心愿罢。”
话音方落,她便忽然举步,朝着独孤一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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