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不好,他在这里混不下去,只能做个下棋的清客。
那棋谱不过一张纸罢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揭下来,仿佛被水浸泡过,不止发黄还有了霉斑,字迹模糊。
不过纵使字迹再模糊,林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清代国手范西屏、施襄夏的《当湖十局》,两人闲时不知复盘过多少局,连解析的书也不知买过多少本。
林容袖子里的手控制不住微微发抖,问:“是在通玄真人处寻得?”
周如晦道:“是,县主有所不知,通玄真人原本是袁氏子弟,在这五庄冠修道求长生,从前与家父有一段渊源。
昨日臣登门拜谢,通玄真人兴致颇好,同我对弈了一局。
通玄真人棋路诡谲,下到中盘,我便不是他的对手了。
其间谈到千崖客的棋谱,只是再问,通玄真人便无多余的话,三缄其口,再也不肯说了。”
德公见过林容,林容却不知道这个通玄真人是何方人士,只是见周如晦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便猜来头不小。
周如晦抚须:“其中缘故,臣也不得而知。
县主想探听这位千崖客的踪迹,恐怕还需费周折。”
林容摇摇头,粲然一笑:“这却是无妨!”
林容自来这里,很少开怀而笑,这张脸本生得明艳,此刻云鬟叠翠,粲然一笑,便灿如玫瑰,又濯濯如春月柳。
周如晦眼露惊艳,自觉失态,旋即低头,拱手行礼:“雍地凶险莫测,县主要多多保重。
臣等无法护卫县主左右,皆是臣等无能。”
林容忙虚抬胳膊,扶他起来:“周大人不必如此……”
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疾驰的马蹄声。
林容回头,便瞧见陆慎一身玄青团龙纹箭袖,骑着骏马乌夜白,身后跟着数百骑属吏,往城门而去。
群马奔腾而过,激起一阵黄土飞扬。
周如晦也惊在原处:“县主,雍州牧仿佛……仿佛是行猎归来。”
林容并不太关心陆慎去了哪儿,不过那边一个青衣小厮远远打马过来,行了个礼:“奴才沉砚拜见夫人。”
林容并不认得他,只是观他穿着,自称奴才,又唤夫人,想必是陆慎身边的人:“有何事?”
沉砚并不敢直视林容,只微微抬头,打量周如晦:“禀夫人,适才君侯行猎而归,遥遥瞧见夫人送别周长吏,命奴才传唤夫人,速速回府。”
林容一头雾水,只怕那陆慎又要找茬。
只是自己出门送别周长吏,也是得了虞嬷嬷的吩咐,又哪里得罪了他呢?
第11章
且说这日,陆慎往大营巡视,兵精马壮,甲胄辚辚,左右皆道:“江州粮草已交付四十万石,宣州降卒十余万,男女馀百万口,尽充武卫、中坚、骁骑三营。
如此威武之师,主公何愁不能安定江北?”
大营后边是一片嶙峋乱石,一行人登高望远,只见水何澹澹,山岛耸峙,陆慎迎风而立,衣袍猎猎,极目远望,有日出江河,烟波飘渺之景,叹:“真乃大好河山也!”
众将士、谋臣见陆慎发幽然之兴,都随侍身后,或按剑而立,或垂首而立,俱不敢打扰。
陆慎回头,轻笑一声:“诸公跟随我多年,皆心腹之臣,何必如此作态?”
闻听此言,众将士都是一笑,一人道:“主公雄姿英发,发慷慨之声,臣等不敢打扰。”
一谋士道:“宣州袁固有江北猛虎之称,自号十万猛士,却不是主公的对手。
主公八万虎豹骑,纵兵击之,袁祺便丢盔弃甲,拱手相让此好山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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