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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跟着他一起过去,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他用比外科大夫还细致的手法搓洗手部的皮肤。
看了半晌,姐姐忍不住说:“可以了,已经洗干净了。”
谭知静闻言便停下了,准备用胳膊肘打开水管,姐姐先他一步帮他把水管开开。
这一场景又在他脑海里引发了一场dejavu。
姐姐家的洗手池旁有专门为他准备的纸抽,谭知静抽出一张,擦手的动作带了几分小心。
姐姐说:“我看看手好点儿没?”
谭知静摊开一只手掌,关节处满是洗出来的小伤口。
“背面。”
知闲说。
手背的伤口更多。
谭知静把手收回去了,不想让她看见。
他不能擦手,只能把纸巾轻轻地贴附在手上,吸走皮肤表面的水。
“真是我姐夫同事家的孩子?”
“你姐夫领导家的,跟家里出柜了,父母特别开明。”
“姐,你觉得合适吗?当着爸的面儿。
你是觉得谈恋爱能治洁癖吗?”
既然姐姐突然开始管他的私生活,他就直接挑明了。
知闲笑了笑,“能不能,试试不就知道了?再说爸想不到那方面,就算想到了也没什么,有媛媛呢……你总不能瞒一辈子吧?”
谭知静垂眸将潮湿的纸巾攥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抬头看向知闲:“是,有媛媛了,爸就不催我了……姐,你想过姐夫那天为什么突然跟你提余初那事吗?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过去这么多年姐夫都没忘,还记得余初姓什么,知道余初那会儿有我的钥匙,既然印象这么深刻,怎么当时不跟你说,要一直闷在心里等到现在?你跟姐夫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们两个和其他年龄相近的兄弟姐妹一样,小时候也争抢打闹过。
谭知静这一连番的发问,像是把他们带回小时候争抢打闹那会儿。
这一轮是谭知静赢了。
知闲撇了撇嘴,扭头走了。
谭知静又抽出张纸巾继续擦手,牙齿和舌头却都无处安放了。
他刚刚用那样若无其事的语气说了几遍那个名字,这会儿那两个字开始刺他口腔里的肉。
他抬眼在镜子里看见自己,和镜子里的那个人对视,脑海中想的却是几年前的自己。
实在是过去太久了,他日复一日地与自己相望,已经想不起六年前的自己究竟是有怎样的魅力,竟然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引发那么痴狂的迷恋。
但他轻而易举想起那时候的余初,想起那张年轻的、引人顾盼的脸。
他想起十八岁的余初的脸,自然对镜子里的这张脸有了论断:他已经老了。
坐上饭桌以后,谭知静问那个小男生:“读的什么专业?”
小男生像是看上他了,被他一问就立刻显出腼腆,脸上也红了,说:“机械设计。”
谭知静似笑非笑地看知闲一眼:“倒是对口。”
姐姐理直气壮地回看他,说:“对口是好事啊。”
好像“对口”
就是“看对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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