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
霍城厉声斥道:“以十年前的运粮条件,五百万石粮食从中原到漠北至少要损耗一半!
靖北十万大军,分你二百万石粮,还要在前线抵抗回讫攻击,你觉得多吗?!
够吗!
!
!”
“你们当然说不够了!
你去过漠北几次?你怎知他不够!”
“那敢问一次都没去过漠北的皇上怎知够不够!”
林霰抓住赵渊的衣领将他从龙榻上拖拽起来,双目通红紧锁着他,“你可知,回讫大军压境之时,我们的将士已经多少天没有吃过粮米?你可知回讫的敌人剖开我军将士的肚腹,从他们的身体里看到了什么?!”
朝臣卒不忍闻,纷纷低下头去。
“是漠北的黄沙和干死的树根。”
林霰一字一顿,咬着牙和着血说,“他们不是被回讫杀死的,是你的怀疑和猜忌,断绝了十万忠良活下去的希望。”
赵渊脸上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在赵渊一生固有的思想里,皇权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必须牢牢攥紧在手中。
他不允许任何人对皇权有僭越之心,不允许任何一方独大。
而那些年,远在漠北的戚时靖威胁实在是太大了,十万兵马,漠北十城皆听他号令,一旦攻下回讫,边境太平,那下一步,戚时靖的目光是不是就要转向中原?
古往今来将领拥兵自重、自立为王的事还算少吗?赵渊日思夜想,寝食难安,不愿去赌一个臣子对国家的忠诚能抵御权力的诱惑。
赵渊自诩看人很准,在接二连三收到戚时靖的求援信后,确定他要那么多粮食是为造反。
他终于决定要彻底铲除这个对他威胁最大的隐患,他要将一切谋反之心扼杀在襁褓之中,只有戚时靖死了,他才能重新收回对漠北的掌控权,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兵没了可以再招募,马没了可以再蓄养,大历十万万人,不缺戚时靖这样的将领,他完全可以再培养一个听话的、好掌控的人为他镇守边塞。
赵渊想好了所有的退路,以最险恶的心揣度戚家。
事实也如同他想的那样,戚时靖死后,朝中陆续有了戚家谋逆的传言,因为这场仗本不该输,戚时靖不仅输了,而且输的惨烈,这太不对劲了。
于是,赵渊借坡下驴,命人抄了戚家,试图找出戚时靖谋逆的证据,来佐证他内心的猜想。
可赵渊没想到的是,无论是长陵的将军府,还是漠北的靖北王府,最擅搜证的东厂用了大量时间,甚至掘地三尺,但都没有找到戚时靖通敌的证据。
凡事只要做了,不可能不留半点痕迹。
赵渊不敢置信,他不信真的有人能廉正如此,更不愿承认自己错杀忠良。
他是天子,天子要杀谁从不需要理由,天子更不可能错。
所以错的只能是戚时靖。
于是,没过多久,东厂带着戚家谋逆的“证据”
返回长陵。
天子震怒,从此,戚家成为大历不可言之于口的禁忌,无人敢提靖北王一家姓名,无人敢为他们立碑,无人敢供香火祭拜。
广垣宫的门再一次打开了。
大片大片的光倾泻下来,扫开半室阴霾。
赵韵书一身孝服,头戴白花,疾步走了进来。
她手中拿着厚厚一沓信件,此刻尽数扔在赵渊脚下。
赵渊一眼便认出那是什么东西,那是当年他让东厂伪造的,戚时靖通敌的证据。
这些证据后来被写入奏章,上呈皇帝,之后随信一同存放在东厂禁地之中。
“秦芳若。”
赵韵书一脚将秦芳若踩在脚下,“父皇护不了你了,不如自己招了,我让你死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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