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人凑在一起,七嘴八舌的,也讨论不出什么好的主意。
季也坐起来,掩着唇低声咳嗽,没有打扰,他来到这个世界许多年了,但真正和这个外面接触的很少,此时才有了不同的感受。
都是很平凡的普通人,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没有想象中的坏。
风雪季的天空很清,雪飘在天空下,像化在湛蓝的湖水里。
等到中午,有实在不得不走理由的人走了一批,下午,看到寸头情况并无好转,又有人犹犹豫豫的走了很多。
莲娜意识到什么,紧张的抱着团子,季也安慰她别怕,和刀疤出去找了点吃的回来,逗了逗团子。
临近傍晚的时候,寸头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除了季也和莲娜,熄灭的火堆旁只剩下一个头发泛黄的年轻人,和擦着刀的刀疤。
旁边是七零八落一小堆,其他人临走前留下的物资。
寸头虽然还没有醒,但脸色已经好很多了,人手不足,刀疤让季也和莲娜看着他,自己出去找药。
等他回来,怀里除了草药,还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食物和衣服。
他把东西分给莲娜和季也,翻了个白眼:“一群孙子。”
虽然骂着,但他的语气里并无怨怼,黄毛听到了就笑:“刀哥,你自己孤家寡人的,也不能嫉妒人家有闺女老婆要找啊。”
他说着笑起来,声音清亮,不过是十八九岁的少年。
他拨弄着熄灭的树枝,轻声说:“我女神要活着,我也早走啦,但是我亲眼看着她被异种拖走了,我想救她,但是救不了。”
他说:“你们不知道,我一直很后悔,总想着,哪怕陪她一起死呢,我那时候不好好学习,也不好好训练,但她每天都会给我带好吃的果子。”
他语气变得低落:“可是后来看到不止我这么惨,又想着,能留一个是一个呢,谁没个在意的人。”
谁没个在意的人呢。
风雪季里,即使是十几岁的少年,也有如此深刻的感受了。
季也看着他,顿一会,忍不住咳嗽一声。
晚上睡觉时,季也的温度不断升高,在半夜发起高烧,他跑前跑后的,身体根本负担不了,烧的迷迷糊糊,裹着斗篷,什么也想不清楚。
他偶尔想起遇到系统之前,作为一个按部就班的社畜,生活没什么好说的,上班,下班,偶尔看一些书。
可是遇到系统后,来到新的世界,即使心中知道这才是虚假的,但季也总是不由自主的被触动。
少年说,他们努力的活着,是因为心中都有在意的人,所以无论多难,都想活下去,活着走到在意的人身边。
季也觉得他的思路有点被带偏了,他的头很疼,手指也很疼,身上好像每个地方都很疼,可是疼痛之外,他有点理解黄毛了。
因为他也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人肤色很白,睫毛很长,有比雪山还要清冷美丽的外貌。
他的气质有些冷淡,眼眸是烟灰色,大猫一样,看人的时候很专注。
斗篷盖住了季也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点点眼睛和鼻梁。
他闭着眼,因为高烧,脸庞上爬满了红晕,他听到有人大声的叫他,让他离开原地。
但季也动不了,他的手臂用不上力,看不到面前有一只拖着触手的怪异异种扑面而来,眼睛是血红色,浑身腥气弥漫,对他张牙舞爪。
季也感觉不到外面发生的事,他闭着眼,轻声的,忍不住叫出了眼前人的名字:“……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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