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者慢吞吞呷了一口茶,花厅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程叙言低眉敛目当一个背景板。
裴老放下茶盏,发出轻微的响声,他对程叙言招招手。
程叙言下意识看向陆氏,陆氏闭着眼。
程叙言走过去后又是拱手一礼,裴老上下打量他一眼,忽然笑了:“听你奶奶说,你勉强识得几个字?”
程叙言颔首。
裴老摩挲着拐杖的圆首,和缓道:“正巧,老夫的孙儿也跟你差不多大,前几日念叨着一瓢饮什么的,盛夏日也就靠饮子散热了。
”
程叙言抬眸觑了裴老一眼,委婉道:“老先生,小公子可还念着一箪食?”
“是啊。
”裴老爽朗笑起来:“小孩成天就念着吃啊喝的,总也长不大。
”
面前的老人看起来十分和善,四周的摆设也是简洁文雅,连空气里也若有若无的弥漫着缕缕馨香,很是怡人。
程叙言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响在花厅。
“这其中约摸是有些误会,小公子并非留恋吃喝。
他口中的【一箪食,一瓢饮】还有后文。
”
程叙言轻微的顿了顿,随后不紧不慢道:“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
“小公子不为外物所扰,一心向学是我等楷模,小子既佩服不已又自愧弗如。
”
话音落地,陆氏仍然是敛目低垂的模样,仿佛一尊雕塑未动分毫。
裴老把着圆首一副明悟的样子,“照这样说,还是老头子冤枉了那小子。
”
程叙言没吭声。
裴老拄着拐杖晃悠悠起身,程叙言略略迟疑就上前搀扶他,老人无视了陆氏,一步一步离开花厅。
园里百花争艳,裴老停在回廊里,不解道:“那他又念着戒色戒斗,莫非是小小年纪春心泛滥。
”
“依照小公子向颜回先生学习的意志,应该不是那等胡来之人。
”程叙言飞快打腹稿,估摸着有数了:“君子有三戒: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
及
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
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
“一般儿郎沉浸其中,混沌茫然。
若无长辈指点,很难寻得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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