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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安无言以对,露生瞪着他,他却不敢看露生,两人相对半晌,露生在他身边软软跪下了。
“少爷,我求求你,”
露生跪着,爬到他身边,伏在他膝上,“世安少爷,我求求你,别赶我走,我留在南京,再不唱戏,也不抽大烟了,我隐姓埋名过一辈子,就守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成不成?”
世安也觉心酸,伸手抚一抚露生的头发:“你在这里无亲无故,非留在这里做什么?”
露生凄怨地看住他,“无亲无故?”
他嘴里颠三倒四将“无亲无故”
念了几遍,含泪笑了,“是啊,我和你金大少爷,非亲非故,可是我怎么这么贱,哪怕咱们一刀两断,你在这南京城里活着,我在这南京城里活着,日后我想着能远远看你一眼,我也就知足了。”
他抬起脸,眼泪不住地掉下来,“这也不行吗?非要天涯海角,把我送到洋鬼子满地的地方关着才行?你就这样厌烦我?”
世安想扶他起来,然而露生并不听他,也不让他扶,“你不答应我,我就这么一直跪着,跪死了,就省了你的心了。”
世安生气道:“怎么张嘴是死闭嘴也是死?我知道你生气,可也没有这样红口白舌咒自己的。”
露生却不说话,手却在世安膝上抖起来,世安扶住他,才发现他全身都在剧烈地颤。
世安在心里叹气——这是药瘾又犯了,再蹲身看时,露生口角已经流出白沫,全身抖如筛糠。
原本他说不走,世安心中也犹豫,可看到露生这副模样,他心又重新沉下去。
怎能不走?他是真的在英国谈好了一个医生,过去曾在上海开过诊所,给不少达官显贵戒过鸦片。
露生的烟瘾,是一定要治。
世安把露生拉起来,按在椅子上:“不是你想的这样,露生,去是一定要去的,你这烟瘾,总不能带着进棺材。”
露生一把推开他,“进棺材?”
世安被他推得向后趔趄。
露生站起身来,脸上又是眼泪,又是口涎,阴暗的房间里显得瘦削而骇人,“我今日就进棺材。”
世安心急且痛,只好向外看,露生一把揪住他,“要喊人,是不是?你怕了我,现在要喊人来绑我了,是不是?”
世安抱住他,“露生,你先躺下,好不好?”
露生被他按在怀里,放声狂笑起来,“是不是?你立刻就要喊人来绑我,然后把我送去上海!
再送去英国!
一辈子死在外头!”
他别过头来,盯住世安的眼,“何须这样麻烦?今天我就死,省得你费好大事!”
说着推开世安,一把伸手抄过桌上的剪刀。
世安不料他这样力大,又见他手里握着剪子,只好大喊“周叔!
柳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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