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得了那一句回覆,白彦允再回神抬首时,便观顾相爷已抬起茶盏低头缓缓饮了一口,便知他是送客之意,不过想到他心间记挂的事情,还是硬着头皮问了一句:“……舍妹亲手缝制了香包,可惜近来理账走不开,听闻今日下官前来顾家,便想托我赠予晏姑娘,不知相爷是否应允下官前去拜见?”
说完这一句,他自己面上都现了些赧然神色。
其实这香包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好东西,左不过是妹妹知悉了他的心意,想充作中间桥梁让他与晏姑娘见上一面……
在他想来,顾家是顾相爷全权做主,此事自然要得他首肯。
闻言,顾文堂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晌没有说话。
余光落在了将内室与外客隔绝的那座屏风上头。
似乎白彦允上一回来顾家,安宁便是同他隔着屏风见面的,后来听闻了白九娘出事,便没再顾忌这些,亲自带着他去找人。
看起来,她似乎对那位白九娘很欣赏。
那不知,听了这漏洞百出的借口,她还会不会现身与他见面?
顾文堂面上辨不出喜怒,修长如玉的手指摩挲着宣纸的边缘,其间纸屑轻缓坠出,外人看不出端倪。
那座紫檀木的屏风后头始终没什么动静。
白彦允正在为这莫名冷淡下来的场面困惑疑虑,大气不敢出地等了一会儿,便见上首的人端起盏轻晃,神情平静道:“男女有别的道理,白御史熟读圣贤书以致能得一甲,想来不会不知。
既是女眷往来,外男便不应从中掺合……”
说到最后一句,顾文堂语气一变,神色也倏尔凌厉:“你方才提及贺祁在狱中胡言乱语恐败坏安宁名声,那你今日意欲赠她的东西,亦是贴身的物件。
万一被人瞧去,误会你二人私相授受,赠物定情……”
听到这儿,白彦允已然是面色大变,忙低头道:“此事是下官欠考量,相爷息怒。”
他心知顾文堂说的有道理,可垂下的眸子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失望。
他那话,何尝不是一种试探?
可顾相爷毫不留情地驳了他的请求,可见是未曾瞧中他,认为他不堪与安宁相配,或是因他出身寒门,或是因他隐隐有得了圣心的意思,或许是为了旁的……
再留下已然是无地自容,白彦允只得起身告辞了。
待人走了,晏安宁才从内室面色僵硬地走出来,也不说话,低头收拾着食盒准备走了。
有人忽地抓住她的手臂,回首,是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的顾文堂。
他眼里含着笑意,问:“方才怎么不出来?”
若是她自己出来,白彦允自然是能亲自将那什么香包交给她了。
晏安宁斜睨了他一眼,闷闷道:“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且男女有别,不是您说的吗?”
顾文堂见她神色颇为不自在,知道她是听出白彦允对她的情愫了,可她方才在里头听着那话一动都没动,可见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感情,只是一个劲儿地想着避嫌了。
他眼里的笑意更深,拉着她的手坐下:“为何急着走?见过了这一位,没打算再见旁的人了。”
“他有什么好见的?”
晏安宁心里别扭极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白彦允竟然会对她有心思……方才那些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了,她在里头都担心顾文堂会气得当场发作,砸他一杯子的茶水……
好在这人倒是颇为能忍,只是装模作样地训诫了人家几句便放人走了,这下子反倒是她想着方才故意刺激顾文堂的戏言如坐针毡了。
“这可不就是安宁你方才说的年轻才俊么?”
顾文堂眼中闪过戏谑,看了一眼头越发低的晏安宁,佯装失落地叹了口气:“……这般瞧着,有他在,日后我大抵要日夜寝食难安了……”
晏安宁忽地心里很难受。
她恍惚地在想,难道上一世白彦允处处为难顾文堂也是因着她的原因?毕竟,今生她也不过只是同他有过一面之缘,便让他起了那等心思,若前世他们之间无意中有了什么交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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