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移开目光,袖中双手紧攥成拳,跟自己过不去似的,转眸又看住那张敷了药膏的脸。
佩霞则被她看得难为情,把头一低再低。
晚词半晌出声道:“如夫人,是谁打的你?”
佩霞敏锐地从这话中捕捉到一缕恨意,诧异地看她一眼,轻声道:“是奴的丈夫。”
晚词道:“他为何打你?”
“他昨晚在此吃酒,奴笨口拙舌不会服侍,惹恼了他,便打了几下。”
“他现在何处?”
“奴不知。”
“如夫人,施文是一桩命案的凶手,死者年方十八,也是一名女子,你当真不知?”
佩霞指甲掐着掌心,沉默良久,还是摇头。
晚词猜她是不敢说,也没有勉强,见榻上搭着一件男子的长袍,走到旁边的衣橱前,打开橱门,熏香扑鼻。
“他昨晚穿什么颜色的衣裳出门?”
佩霞当时已经昏阙,并不知道,丫鬟却道:“是一件酱色织金镶边袍儿。”
晚词点点头,道了声告辞,便要离开。
“大人!”
佩霞叫住她,深吸了口气,肋下钻心的疼,借着这股疼劲儿,她一口气道:“小南门街上的太和武馆是他舅舅开的,您可以去那里瞧瞧。”
“多谢如夫人。”
晚词拱一拱手,召集众人往太和武馆去。
吕无病劝道:“公子,那武馆里面都不是善茬儿,您还是别进去了,万一有个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晚词见他忧心忡忡的模样,怪可怜的,便答应了。
施文正和舅舅在武馆楼上吃酒,听说官兵来了,他舅舅忙叫一个拳师送他从暗门出去躲一躲。
晚词和吕无病等在外面,忽见一个人穿着酱色织金袍从巷子里走出来,大喝一声:“施文!”
施文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一看,是个当官的,拔腿就往人群里跑。
吕无病飞步追上,被拳师挡了下来。
晚词见状,自己去追施文。
街上人多,她不敢骑马,只能撩起衣袍飞奔。
其实施文比她壮得多,又是个男人,追上了,她也制不住他。
但晚词无暇去想,她紧紧盯着前方人群里那一点,心想绝不能放过他。
这么想着,好像魔怔了,两腿有使不完的力气,从来没跑得这样快过。
施文见她穷追不舍,愈发害怕,慌不择路,竟跑到附近的木棉庵门前,一头钻了进去。
晚词紧随其后,追到放生池边不见了踪影,环顾四周,见塔门处人影一闪,当即追了过去。
小南门街上的庄家楼湖南菜做得地道,章衡和朋友中午约在这里吃饭,他这朋友是湖南人,偏爱吃家乡菜,特意挑了这一家。
正说着闲话,楼下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大声骂道:“该死的猢狲,赶着投胎呢!”
章衡转头看向窗外,一个穿酱色衣袍的男子急急忙忙跑了过去,一个卖茶的小贩被撞翻了摊子,汤汤水水洒了一地,正在那里叫骂,又有一人跑了过来。
这人穿着水绿官袍,大红绫裤,阳光下十分显眼,一道烟似地追着前面那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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