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雨心中奇怪,这刘公子怎么又来了?放下碗箸,走到大门外,见他披着玄色哆罗呢的斗篷,戴着风帽立在寒风中,望着冰封的湖面发愣,叫他道:“刘公子,外面冷,有什么话进去说罢。”
刘密转脸看向她,道:“不必了,我想问问姑娘,四年前你家小姐身边可有怪事发生?”
绣雨脸色微变,道:“您是问柳树精的事么?”
“柳树精?”
绣雨见他不知道,便解释道:“四年前王爷去千佛山游玩,身上突然起火,可惜没能烧死他。
据说那火绿幽幽的,鬼火儿似的,好多人都瞧见了。
您说邪不邪门?更邪门的是,晚上他在房里撞鬼了,那鬼头发奇长,能上下左右倒着飞,把他吓得半死。
后来请和尚道士来做法,有个道士说是小姐院子里的柳树精作祟,他便再也不敢来了。”
刘密不信鬼神之说,闻言甚是诧异,想了想,道:“鲁王去千佛山是夏天么?”
绣雨道:“是,您怎么知道的?”
夏天日光毒辣,衣服上沾了磷粉便容易自燃,那颜色正是蓝绿色的。
刘密道:“我也略有耳闻,不想是柳树精作祟,你见过那柳树精么?”
绣雨摇了摇头,道:“小姐倒是见过她,说起来她对小姐很不错呢。
有一回奴在门外,听见她们有说有笑的,也不敢进去。
刘公子,您问她作甚?”
刘密大致明白了,这柳树精必然是个人,为了晚词才装神弄鬼吓唬鲁王,好让他远离晚词。
然而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假使晚词自尽是假,金蝉脱壳是真,此人一定知道她的下落。
思及此,他眼前骤亮,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派平静,道:“没什么,好奇罢了。”
沉吟片刻,又问:“那个说柳树精作祟的道士,你对他可有印象?”
怎么会没印象,当时她正在房中替晚词头上的伤换药,外面忽然吵闹起来,晚词让她出去看看。
她便走到外面,见一个神情严肃的道士背负长剑,拿着罗盘,身后跟着忐忑的管家,侍卫,西苑的下人,几位侧妃侍妾屋里的人,杂七杂八一大帮人站在院门外。
道士目光炯炯,凛然一指,那架势好像戏台上的法海,道:“冲撞王爷的邪祟就在里面!”
绣雨又惊又怕,与他争了几句,印象极深。
“他约莫三十多岁,比您矮一点,眼睛不大,皮肤偏黑,左脸有一颗痣。
听说他叫方箓,是个游方道士。”
刘密记在心上,叮嘱她:“柳树精之事毕竟有损体面,勿要再告诉别人。”
绣雨道:“奴理会的。”
刘密道谢而去,此番心情与昨日却是天壤之别了。
晚词十有八九是诈死逃走了,这个敢在王府装神弄鬼,暗度陈仓的柳树精究竟是何方神圣?晚词一介弱女子,离开王府便只能依靠她这个盟友,但愿这厮是真心为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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