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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遮着目光,向薛重明的方向投来一瞥。
那目光冷得像是月下的冬冰,又像是极北的风雪。
那依旧是警告:不要动。
他们走远了。
薛重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进了一辆马车。
车夫扬鞭,车辙辘辘,从此他再未见过花开。
薛重明最终找到了洛阳白马寺。
圆觉师父不肯为他剃度,说他虽宅心仁厚、灵台无垢,却惹了一身红尘。
“阿弥陀佛,”
圆觉常常对他说,“待你何时尘缘了、六根静,了法才能无疑。”
可那是什么时候呢?
薛重明在白马寺做了十二年了法。
直到景历十年,他从洛阳南下,来到了姑苏,碰见了自在阁的右护法。
花缎罗睁开沉重的眼皮。
眼睛里似乎有火在烧,看什么都发涩,右护法目无焦距地盯着天棚许久,才沙哑道:“什么时候了?”
“酉时三刻,”
身边有个声音道,像是低沉的钟鼓,“你躺了一天。
我不敢动你,暂且把你安置在此处。”
二人一躺一坐,在姑苏城外的静水寺里避雨。
花缎罗没什么力气,昏昏沉沉伸手往自己的眼窝上一搭,是滚热的。
“你体内真力还是乱的,发热了一天,”
了法道,“我想帮你梳理,但你的功法有些特殊……我没敢乱碰。”
花缎罗许久没说话,了法问:“你要喝点水吗?”
花缎罗道:“我想起你是谁了。”
了法呼吸一顿。
花缎罗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像是了法缓缓坐直了。
花缎罗有些恍惚。
生在青楼中,长在风尘里,七岁的花开远比十二岁的薛重明狡诈成熟。
青楼消息灵通,当年花开知道合欢宗在金陵大肆抓人,很早就盘算着如何与他们接触,但始终逃不出青楼,碰上薛重明,简直是瞌睡时送来的大枕头。
花开是自己送进合欢宗手里的。
花开在青楼已经见透了人心险恶,渴求自保的心情一直都十分强烈,而想要变强,对自己这样“天赋异禀”
的人来说,合欢宗是最快的路。
花开当然知道入魔教将九死一生。
当年的少年人还保有一丝未磨灭的善意,不愿见了法也落入这种凄苦境地,自己引开了合欢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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