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Ch.10囚鸟（5）
***
我想做你老婆。
这是梁峙在三十岁生日这天，收到的有生以来最为直白荒诞的一句话，如同一道利箭，直击他的心脏。
“……为什么。”
梁峙无奈地坐正，神情略显严肃地看向身前的少年人。
被他这么一问，周崇煜倒有些不好意思。
刚才的直抒胸臆只是一时冲动，真正问他原因，他又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来，低着头酝酿了老半天也没想出太合适的表达。
“因为……喜欢……你。”
周崇煜紧张地捏着手指头，绞尽脑汁地运用着自己并不熟悉的词汇，顿了顿又补充道，“爱……你。”
梁峙一哑，看着对方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黑色瞳仁，心里明明在小幅度地悸动着，却又像是被压了好几块大石头一样，坠得喘不上气来。
我喜欢你，我爱你。
这并不是梁峙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这种话。
以前听了没感觉，现在听周崇煜说，就像是无风已久的湖面落了第一滴雨，虽然轻，但却能激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荡漾着弥散在他心上，很久也消退不去。
只是等他冷静下来，这种波澜却又重新回归了理智，很快变得复杂，变得现实。
“那不叫爱，阿煜。”
把目光垂了下去，梁峙眼神一黯。
周崇煜皱起了眉，脸上一时间被好多种表情充满，有受伤，也有失落，“为什么不叫。”
梁峙看向他，叹了口气，脑子里认真在琢磨怎么才能既把事情说明白，又能尽量少伤害周崇煜的心。
“你只是……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被命运推着，来到我身边。
就像刚破壳的雏鸟会把见到的第一个动物认成自己的母亲，你对我，产生了生理上信任和依赖。”
梁峙的眼神逐渐失去焦点，变得茫然且易散，口气轻缓地说道，“爱……确实会产生依赖，但这种依赖，是建立在彼此的了解和接纳上，是两个人彼此独立、又相互依存的互动，而不是……单方面的留恋。”
他喉咙里停滞了下，再说不下去。
他的话太深奥，周崇煜听不太懂，只听懂了最后的“单方面”
。
对梁峙的感情，确实是单方面，周崇煜也没期待着，他的一厢情愿最后能成为双向奔赴——梁峙本身就是独身主义，这一点他改变不了。
可心里明明知道这一点，等真正听到梁峙这么说了，心里还是会像刀割一样难受。
周崇煜眼圈泛起红色，用力地咬了咬牙，将情绪里的失望和落寞埋到了最深。
但哪怕是他再小的一丝情绪变化，梁峙也能捕捉得到。
腮帮无声地紧绷了片刻，梁峙藏起眼底的心疼，继续用寻常的口吻一字一顿地说道：“退一万步讲，阿煜，我比你大了快十岁。”
“十岁怎么了……”
像是被触到了某片逆鳞，少年人忽地抬眸，满脸倔强地喊道，“就算是二十岁，三十岁，五十岁，我也照样想。”
梁峙一时咋舌，脑海里闪过一瞬自己比他大了五十岁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
“你真的了解我吗。”
梁峙平静望向他，说着自己心里的顾虑，“你知道健康的恋爱是怎么一回事吗，能在这段关系里，完完整整地做好自己吗……”
“我能……”
没等他问完周崇煜就先一步打断了他，通红的眼睛里含的全是委屈，伸手抹了抹脸才道，“我不用你答应我什么，梁峙，我就想在你身边这么一直待着。”
他说话声音明显大了许多，梁峙知道他心里难受，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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