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问到黎总酒量这么差怎么在酒桌上叱咤风云,李子初代答:“别看他一副不能自理的样子,其实头脑清醒着呢,他喝得越多越聪明,你们可要小心了。”
散席后回酒店,黎棠走在人群后方,杨柏川跟上来,问他要不要醒酒药,黎棠视线一转,盯得杨柏川心里直发毛。
想到李子初说的他喝酒后会变聪明,唯恐被瞧出端倪,杨柏川不做久留,道过别就跑。
乘电梯上楼,走在铺满地毯的走廊里,黎棠宛如踩在棉花上,脚下不由得一软,被横伸过来的一只手扶助。
扭头一看,是蒋楼。
黎棠看着他,半晌,叹一口气:“……怎么又是你啊。”
这句话并不含抱怨意味,只是有种无力感。
好像蒋楼这个人已经占据了他工作,生活,甚至思想的每一寸领地,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对他了如指掌,任他想逃,也飞不出方寸之间。
除此之外,又有一种酸涩微苦的心情。
要花多少心思,才能如此了解一个人?
是不是有许多他不知道的瞬间,蒋楼就这样默默守在他身边,怕被他看见?
到房间门口,黎棠先刷卡进去,手掌扶着门框:“不进来吗?”
蒋楼眼皮一动,显出诧异。
“你的衬衫还在我这儿。”
黎棠表情沉着,似在和暧昧划清界限,“我这里放不下,你把它拿回去。”
蒋楼就跟了进去。
屋内是酒店千篇一律的装修和陈设,哪怕作为领导,黎棠也没有给自己安排更高档的房间,双标间的床一张用来睡,另一张用来堆放行李。
而蒋楼的衬衫,被摊开放在睡觉的那张床上。
没来得及想是不是某种暗示,黎棠从房间配备的小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递一罐给蒋楼。
蒋楼接过一罐还不够,连黎棠的那罐也拿走了。
“不能再喝了。”
他说。
黎棠眉心微拧:“可是我好紧张。”
蒋楼想了想,问:“因为和我待在一个房间里吗?”
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是酒店的房间。
不免勾起一些不好的回忆。
黎棠点了点头,又却很慢地摇头:“是,也不是。”
“理论上我应该害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会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蒋楼,眼底蒙一层水汽,“……我是不是很奇怪?”
好像听过类似的问题。
当年第一次去到黎棠家里,进到他的卧房,看见被制成干花的红玫瑰,黎棠几分羞涩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的人喜欢红色很奇怪?
而这一次,答案和上次一样。
“不奇怪。”
蒋楼说,“我只觉得,果然如此。”
黎棠喝过酒之后除了变聪明,还会变得更坦率。
或者说黎棠原本就是热烈坦荡的,无论心无芥蒂的当年,还是两人之间隔着层峦的现在,黎棠从不掩饰对他的念念不忘。
学不会掩饰,也不屑去掩饰。
怀揣真心的人,是这世界上最明亮热烈的颜色。
抓住这抹红色的人,则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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