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霁上了楼,又不睡觉,坐在沙发上干等,听楼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了,才去收拾餐桌。
毕竟明天一早保姆还要来家里清扫,万一她发现桌上摆了两幅碗筷,岂不穿帮。
他下了楼,却发现温常世已经收拾过了。
桌子上外卖盒子都垒了起来,餐具也都放洗碗机里洗了。
喻霁把洗干净的餐具拿出来,心说温常世虽然嘴巴贱,脑子也不是完全没长。
周一中午,接喻霁去看喻老先生的车准时停在了喻霁家门口。
喻霁拿着一个大包,又背着大提琴出来,正巧撞见温常世,喻霁瞪了温常世一眼:“我爸司机都来了,你还不躲好。”
温常世冷漠地回身,关上了客房的门。
喻老先生的状况确实不好。
喻霁到疗养院的时候,护工推着他在外头晒太阳。
喻霁背着琴,走到外公面前,蹲下来,仰着脸叫他:“外公。”
喻老先生的脸色苍白,面颊和眼下都是皱纹,双眼无甚神采。
听见喻霁叫他,隔了半分钟,他才向下看,面无表情地看着喻霁,像是根本没有认出喻霁来。
“外公。”
喻霁的琴盒拖着地,带子从他肩头滑落下来,他伸手握住喻老先生的手,老年人的手大多冰凉,带着一丝寒气,喻霁捂了一会儿,喻老先生也没有反应。
照顾喻老先生的护工是一名朴实勤快的妇人,和喻霁还算熟,她对喻霁说:“这几天都没怎么说话了,总是在叫您母亲的名字。”
喻老先生风光过,也霁月过,盛年时贤妻爱女、至交好友常伴左右,生活和美无忧,到垂垂老时,却只剩下一个外孙还记着他。
“外公,”
喻霁又说,“还记得喻幼怡吗?”
喻老先生眼睛睁了睁,呆呆看着喻霁,嘴里念了一声:“幼怡。”
过了片刻,他好像稍稍有些神志了,又对喻霁叫了一声:“幼怡。”
“幼怡来了吗?”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喻霁,又看看喻霁背着的琴。
喻霁眼睛有些酸热,他站起来,推着喻老先生去了房间,要护工先照看外公一会儿,拿着包去了盥洗室。
他从包里拿出假发,和一条红色的长裙子。
裙子是喻幼怡参加大学毕业舞会时,喻老先生请大师定做的。
喻霁很瘦,又找人稍稍改了改肩部的尺寸,便可以穿上了。
喻霁换了衣服,看着镜子里长头发的自己,假发的刘海遮住了太过英气的眉毛,发尾遮过胸口,他戴上母亲留下的珠宝,将衣领拉起来一些,敲敲盥洗室的门,要护工进来一下。
这算是护工和喻霁的秘密,喻霁不会化妆,往常都是护工照着喻幼怡的旧照给他化的。
喻霁的眼睛和脸型和喻幼怡几乎一模一样,嘴唇像邵英禄,唇形漂亮,又很薄。
念书的时候,总有人开玩笑说喻霁一看就是很无情的那一种大少爷,万花丛中走过去,没有人能让他真的去爱。
他给喻老先生拉了一个多钟头的琴,喻老先生拽着喻霁,和他说了许多没有条理的话。
对喻幼怡说她男朋友品性不好的,恳请她再考虑一下,又说不管怎么样,爸爸永远在,要喻幼怡别害怕。
到了三点多钟,疗养院医生来查房,喻霁将衣服换了,司机也敲门进来了,委婉地说,是时候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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